第45章(第2/4頁)

菩珠慢慢地擡頭,睜開眼眸,站起了身,踩著腳下的漢白玉階一級一級踏步而下,站定後,命侍女找回那只方才她不小心跌沒在荒草裏的燈籠,重新點亮後,一起照路,回到了瓊苑的寢堂。

如她所料,李玄度沒回,還在靜室。

他今夜應會在靜室中過夜了。

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了,菩珠不打算再立刻去擾他。

他必然不想立刻再見自己,她同樣也需要再仔細地想一想。

這一夜她獨自臥在絳帳之中,靜靜地等到了天亮,起身後,命王府掌事李進去將丁太醫再次請來,親自帶著人過去。

丁太醫快步走到李玄度的面前,躬身道:“殿下,王妃道殿下的傷手昨夜不慎裂口,王妃不放心,命我再來為殿下診傷,可否請殿下入內,容我再察看一番?”

李玄度看了一眼菩珠,轉身入內。

丁太醫立刻跟著進去,菩珠也入了靜室,站在一旁,看著丁太醫為他處置昨夜滲血的傷手。

他掌心那道縫了線的傷口腫脹,滲著血絲,觸目驚心。她汗毛倒豎,不忍多看。

太醫處理完,再三地叮囑他要小心,不可再碰觸到傷口。菩珠命人送太醫,自己回來,見李玄度一只手在墻邊的書箱裏翻著經籍。

菩珠對駱保道:“你出去,退遠!”

宮監急忙應是,退了出去。

靜室裏只剩下菩珠和李玄度,她關門,凝視著他的背影道:“殿下,昨夜回來之後,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從前是我太過功利,以己度人,完全地誤會了你。現如今我相信了。既嫁了你,往後我會好好地做我的王妃,至於日後如何,端看天命,我絕不再強求。”

李玄度的手微微一頓,沒有轉身,也沒有應她,隨即繼續翻著經籍。

菩珠的聲音放得更輕,又道:“今早那個黃姆問我,殿下昨夜為何居留靜室不回寢堂。我尋了個理由打發了她。畢竟有人監視,你我又是新婚,殿下若一直獨居靜室,怕是有些不妥。希望殿下能受些委屈,再不想見我,也要回房歇息,免得黃姆那裏無端生事。”

李玄度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便是我要說的話了,聽不聽在於殿下,我不敢勉強,也不敢再打擾殿下,我先回了。”

她朝那道身影躬了躬身,轉身出了靜室。

因今日方新婚次日,照慣例不會有人上門前來拜訪,秦王府裏靜悄悄的。菩珠將王府後院走了個遍,途經那扇通往鷹台的門,發現門已深鎖。

日光之下,昨夜門裏發生的事想起來猶如夢境,一個令人極不愉快的夢境。

這一個白天無事,但菩珠倒是收到了兩則消息。

一則是蓬萊宮那裏傳來的,說姜氏過兩日要去安國寺上香許願,叫她準備一下,無事同去。

另則來自沈旸之妻蕭氏。

蕭氏命下人給她送來一則邀帖,道本月十五是她生日,恰逢金菊吐蕊,她將在自家的澄園辦生日花宴,名為慶生,實則賞花同樂。因對秦王王妃慕名已久,心中極想親近,故冒昧具貼邀約,到時王妃蓮駕若能蒞臨,則澄園蓬蓽生輝不勝榮幸雲雲。

蕭氏出身高貴,蕭家前朝便是名門貴族,本朝立國之後,因從龍之功,同樣備受榮恩。太宗朝時,還曾出過後妃,只是運道不濟,無所出,又早死。到了這一代,因家族無出眾子弟,漸漸不復往昔風光,但這也只是相對上官家、陳家等那幾個顯赫人家而言,在京都普通的權貴之中,提起蕭家,仍是數一數二門第,無人膽敢輕視。

前世菩珠和這個嫁作沈旸妻的蕭氏並無私交,只在宮中見過幾面而已,印象中頗為美貌,打扮亦是出挑,因了丈夫之故,還被封為滕國夫人,在京都一眾的高門命婦之中,論風頭,除長公主李麗華外,再無人能和她一較高下。

當然,她之所以受矚目,也是因為她和李麗華是對頭冤家。據說她十分憎恨李麗華,為此投靠上官皇後,和上官皇後、陳祖德妻甘氏這一撥人相互往來。

菩珠看著這張散發著幽幽香氣的帖子,眉頭微皺。

任何和那個沈旸有關的人,她的第一直覺就是不想沾邊。況且,以上官皇後對自己的不喜,這個蕭氏原本不該和自己往來。

她揣度著蕭氏給自己發帖的意圖,一時想不明白。

菩珠決定先放放。反正距離生日花宴還有幾天。

這種應酬也非必要,到時她若決定不去,完全可以用陪伴太皇太後去了寺廟,歸來戒齋祈福為由而加以回絕。

她的心思,現在不在這個蕭氏身上。

白天過去,晚上亥時,李玄度終於回了房。

菩珠還沒上床,在等著他,見他回了,徹底地松了口氣,微笑上前,作勢替他更衣。

晚上她沐浴,發現胸前的幾點紅痕還是沒有消退,全是昨夜在放鷹台時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