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頁)

李煦跪下,朝他磕了個頭,直言道:“我與華甄約過不瞞對方,這事我會告訴她。”

他性子向來直白,只要不想,便不會推托搪塞,也不會白白任由人利用惹不想要的麻煩,無論是誰。

皇帝嘴唇微動,最後卻是什麽都沒說,疲倦擺手,讓人把他領了出去。

老總管把李煦送出去後,回了皇帝寢殿,遲疑道:“陛下,太子殿下他……”

“任他吧,日後也該他自己來,”皇帝聲音倦怠,“長公主快回來了?”

“聽說快到京城了。”

皇帝胸口一悶,連咳出好幾聲,喝了放在旁邊備置的藥才緩過來些。

張相之所以能那麽順暢查到鐘華甄出生時的消息,因為皇帝先他一步動手,張相只不過是順著皇帝查探的線一直往下。

唯一不同的,只是皇帝查那時,還沒有小七的存在。

李煦在去相府之前先回了趟東宮換衣服,那時候天才剛剛露出一點曦光,鄭總管迎他回屋,李煦擡手讓他們下去。

屋裏燃火爐子,噼裏啪啦燒得響,一旁紅木圓凳擺碗熱乎的白粥,他一天一夜沒睡,坐在床榻上,手揉幾下寬肩,從懷裏拿出另一封信。這封信寫著時間,是在幾年後,大抵是讓他不要隨意開。

現如今皇帝那邊都已經承認,也沒有比之更為嚴重的事。

張夫人那邊需要交代,鐘府也要個解釋,什麽都得弄清楚,刺殺張相擾亂計劃的人,定不是普通人。

他拆開信後,順手拿起旁邊白粥喝一口,也就只喝了這麽一口,頓在原地。

……

鐘華甄一大清早醒來便讓人備馬車去東宮,她今天依舊穿一身厚實衣袍,披灰羽大氅衣,手裏抱一個暖手爐,幹凈精致的面龐帶有一絲焦急。

時值亂世,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鐘華甄覺得那個人不可能遠來京城,可那聲音著實讓她後怕。

鄭管家許久沒見她,一邊讓人去寢殿稟報,一邊領她進去,還和她寒暄兩句近來可好。

鐘華甄和李煦熟,進東宮沒有那麽多禮數,她尚不知道李煦那裏看見了什麽,只是想趕緊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京城進了突厥皇室。

“世子來得巧,太子殿下從陛下那裏回來沒多久,現在剛剛沐浴完,”鄭總管告訴她,“他沐浴時沒讓人伺候,但我瞧他臉色,似乎不太好。”

路上的雪被太監掃到青石板兩邊,鐘華甄腳步一頓,問:“昨天晚上確實有點冷,他著涼了?”

鄭總管搖頭,“殿下沒請禦醫,看起來不像。”

“大抵是遇上煩心事,”鐘華甄頓了頓,“我今天來,便是要和他說張相的事,我突然想起自己那時聽過一點動靜,覺得蹊蹺。”

鐘華甄大多數時候都生長在京城,在旁人眼中不可能認識跟突厥有關的人,更不可能告訴李煦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是誰。

她也沒必要指出具體的人,只要和李煦說她聽見突厥話,他自己知道該怎麽辦。

一個小太監匆匆跑過來,中途沒踩穩,摔了一跤,扶著臀起身,見到鐘華甄後又行禮,道:“回稟世子,太子有令,他要詳查張相的事,讓您今日先回去,殿下不想見你。”

鐘華甄心下一驚,以為李煦是查到有什麽不利於她的證據,問道:“太子殿下可說了原因?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稟報。”

這太監還沒張口,又有一個小太監跑過來,剛出回廊就喊:“太子殿下邀世子相見!”

鐘華甄愣然,看了一眼鄭總管,鄭總管同樣一頭霧水。

回廊曲折,雲海紋爬雕梁,那個小太監跑出一身熱汗,氣喘籲籲到鐘華甄跟前說:“太子殿下方才變了主意,讓您去一趟。”

方才那太監氣還沒喘勻,這個也是跑著過來,鐘華甄手微微抱緊手中暖爐,覺出一絲不對勁,鄭總管也是頭次遇到李煦這樣,打圓場道:“許是殿下有什麽話想對世子說。”

鐘華甄體弱的事整個東宮都知道,張相的事或許和她有關,但說她怒意上頭親手殺了張相,這不太可能。

百姓之中現在也在議論這種事,若鐘華甄從相府走後張相出事這或許能談論些怪異,但她在現場,被陷害的概率就大了很多。

沒人那麽傻,會跑到別人家鬧事還不走。

李煦的寢殿鐘華甄來過無數次,他從小就不怕冷,覺得沒必要燃太多爐子,屋子裏也不像別處暖和,後來鐘華甄實在覺得太冷,他才讓人加了幾個。

太陽才剛剛升起不久,寒冷的風卷雜雪,兩個太監為她推開殿門,鐘華甄走進去後,他們又關上避風。

鐘華甄回頭看一眼,懷裏抱暖手爐慢慢往殿內走。

屋裏的帷幔是放下的,透進窗牖的亮光被遮掩住,李煦身著幹凈單衣坐在羅漢床上,單腿踩床沿,一手搭在膝蓋上,面無表情地看鐘華甄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