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繼續期瞞

嚴禦醫去後,李承策怒氣未消。再無閑情雅致看書或是繼續歇息,負手站在廊下,看著庭院中紛亂飛舞的雪花。只覺自己的一顆心也亂如這漫天紛飛的雪花。

徐懷正站在他身後。見他站著許久未動,不由的擡起頭偷偷的看他。

就見李承策一張臉陰沉的仿似要滴下水來。

徐懷原還想勸說屋外風大雪大,請殿下進屋。但現在一見李承策這個樣子,他哪還敢開口?只能手執拂塵,靜默的站在身後陪侍。

也不曉得過了多長時候,才見李承策轉過身,不發一語的轉身進殿。

徐懷忙跟了進去。

見他身上所穿的錦袍下擺已經被飄到廊下的雪花濡濕,便上前,戰戰兢兢的說道:“殿下,您身上的袍子濕了,老奴給您換件......”

一語未了,忽然從殿外走進一個人來。

徐懷正要開口斥責是誰這樣沒規矩,不經通報就擅闖殿內。不過等他擡頭看清來人的相貌,立刻就低頭不說話了。

這個人,分明就是那一夜暗中來見李承策,走路如貓兒一般全無聲音的那個影衛。

李承策見燕揚過來,心中微沉。

燕揚一般都是晚間過來對他稟報當日孟瑤的行蹤,但是現在白日就出現,且步伐緊急,顯然是有要事。

開口叫徐懷等一眾殿中伺候的內監出去之後,他便直接問道:“瑤姬出了什麽事?”

燕揚立刻跪下稟報:“瑤姑娘剛剛回來的途中被太子妃娘娘身邊的侍婢叫走。她宮中有侍衛看守,屬下不敢跟進,所以回來稟報殿下得知。”

李承策聽了這話,一張俊臉完全冷了下來。

宋霓雲自嫁他這幾年,向來在後宮深居簡出,也不敢插手他的任何事,他便也一直容得她和她的兒子。甚至給了他母子兩個人前的風光和尊崇。但是現在,宋霓雲忽然叫孟瑤過去做什麽?

雖然猜不透是何事,但總歸不是好事。

原是想要讓徐懷走一趟,將孟瑤接回來,但轉念一想,他還是轉過身,沉著一張臉,快步的往外就走。

*

宋霓雲宮中。

孟瑤此刻雖然心中有幾分慌亂,但面上依然裝的很鎮定。

相比較而言,宋霓雲在其他的事情上面雖然都能爽朗的不以為意,談笑風生,但是只要是涉及到柳沉舟的事,她就沒辦法沉得住氣了。

也沒有同孟瑤虛與委蛇的說其他的話,伸手拿了那只已經完全枯黃的蟈蟈兒托在白皙的手掌心裏面,直接問她:“你送給軒兒的這只蟈蟈,是從哪裏得來的?”

她說話的語氣雖然還算平穩,但望過來的目光卻十分的急切。

“回娘娘的話,這是奴婢自己編的。”

孟瑤將自己剛剛想的托辭說了出來,面上看著還十分誠懇的樣子,“那日見小殿下在園中各處找蟈蟈兒找不見,小殿下甚是傷心,奴婢想起身上還帶著前幾日編的蟈蟈兒,所以便拿出來送給小殿下,想要哄他開心。”

說到這裏,孟瑤一臉的誠惶誠恐,“想是奴婢做的這件小物汙了娘娘的眼,娘娘心中不悅,今日叫奴婢過來責罰。奴婢甘願領罰。”

宋霓雲心中剛剛的急切褪去少許,整個人現在又慢慢的平靜下來。

聽了孟瑤說的這一番話,她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

倒是聰明!

她尚未提問,孟瑤就已經先將所有的事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甚至說了甘願領罰這樣的事。

若不是那蟈蟈兒的腹中塞了一粒紅豆,與那時表哥給她的定情信物一般,現在聽了孟瑤的這一番話,她指不定還真的會以為是自己多想了。

便說道:“哦?你自己編的蟈蟈?”

叫了谷雨過來,吩咐她:“你去院中摘幾片竹葉過來。”

孟瑤一聽這話,心中就知道要糟。

果然,等谷雨回轉來,宋霓雲就說道:“你不是說自己會編蟈蟈?既如此,當著本宮的面,再編一只給本宮看看。”

孟瑤:......

他媽的!早知道那時候在圍場就該央柳沉舟教她編蟈蟈才是。

腦中急轉,立刻再找說辭。

“沒有想到會被娘娘看出來,奴婢,奴婢該死。”

孟瑤心有不甘,然而也只得趴下去對宋霓雲磕了個頭。

她原就不習慣動不動就對人下跪,自在李承策身邊伺候以來,先時偶爾還要跪一跪,但近來李承策對她極其的寬容,她不說跪了,便是對李承策行禮的時候都很少。沒有想到今日卻要再次重溫下跪磕頭的滋味。

而且,這隆冬的天氣,外面還下著雪,她跪在這冰涼的水磨青磚地上,膝蓋都快凍的沒有知覺了......

忍著從膝蓋那裏傳過來的冰涼入骨的冷感,孟瑤額頭抵在地面上,聲音聽起來越發的誠惶誠恐。

“實不相瞞,奴婢並不會編蟈蟈,這只蟈蟈,是,是有人送給奴婢的。奴婢一開始是為了討小殿下的好,所以才說是奴婢自己編的。奴婢不該說謊話欺瞞娘娘,還請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