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顆星 螢火星光(01)

第二十四顆星

四目相對。

男人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密布倦意,半睜開著,仿佛暗藏了無數危險的小漩渦,擁有致命的吸力,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從上往下掃向她的眸光,卻是迷離的。

這樣的眼神,像是在剜人的心。

紀見星的心如同脫韁的野馬,在流雲霧靄籠罩的荒野,拼盡全力漫無目的地奔跑,精疲力竭,想要喘氣,根本喘不上來,心臟重重地撞著,一下又一下,幾乎要驟停了。

滿耳朵都是心跳聲。

暴雨攻占了蒹葭巷,沖刷、淹沒掉黑夜中所有的人和事物,唯巷子中心這棟兩層的樓房,一樓的客廳,被單獨隔出來,遺世而獨立。

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們。

他和她。

男人身上正蔓延著野火,熱力逼人,是不同尋常的溫度,燒得紀見星面紅耳赤,好在有黑暗的遮掩,看不出來,她怕親到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往後退開,手腕還被他握著,是虛握,不像剛開始時力氣大得捏疼了她。

心理學上說,有些人陷入睡眠狀態,潛意識是留著戒備的,一旦發現外人、異物近距離入侵,就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無心之舉,本能反應罷了。

“抱歉。”男人嗓音嘶啞,如被砂紙磨過,沙沙的,有種磁性的質感,他松開她的手,再次低聲道歉。

“沒事。”紀見星伸手去探他額頭,果然手心一片滾燙,她皺眉,“你發燒了。”

談行彧身體底子好,平時又注重鍛煉,上次發燒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可能是連日來忙著工作,沒休息好,積勞成疾,他抵唇輕咳了聲:“不礙事。”

紀見星將薄毯搭在他腰間,翻出家庭藥箱,找到額溫槍體溫計,給他量了體溫:“38.5度。”

她又去給他煮熱水。

談行彧困極、累極,後背壓著冰床,胸口燒著火,喉嚨燒著火,眼裏也燒著火,時冷時熱,頗受折磨,望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背影,手機開著手電筒放在冰箱頂,唯有她那處是光亮,烏黑長發及腰,裸露在外的手臂,白得如上好羊脂玉,隨著她的動作,像是在緩緩流動著。

他盯著出了神,某處難以控制地煥發出蓬勃生機。

男人面對喜歡的女孩子,身體自然而然地產生反應,是正常的,並不羞恥,但她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這樣單方面肖想著她,對她生出欲`念,是不道德的,以他的修養,斷然做不出來。

去他媽的道德、修養和紳士風度。

在這個因狂風暴雨阻擋,得以和她共度的夜晚,整座城市顛倒,亂套,他發燒了,燒出掩藏在深處的欲,什麽都可以不必顧忌,他只需要看著她,看著她就好……

紀見星煮好了熱水,倒入杯中,又加了礦泉水,調到合適溫度,摳出兩粒退燒藥,連水一起給他:“吃完藥,睡一覺,估計天亮就能退燒了。”

談行彧一聲不吭地坐起身,薄毯往下滑,被什麽卡住,軟軟地堆著,蓋著,他面不改色地喝水、吃藥,鋒利的喉結輕輕滾動,黑色短發潤著汗,淩亂地垂在額前,耳根浮現了一層薄紅。

紀見星已經從“鼻尖碰鼻尖,將親未親”的曖昧氛圍中走出,等他吃完藥才想起自己是下來喝水的,她忙去倒了半杯,喝到見底,平息了體內的焦渴。

昨晚吃的是花甲粉絲煲,火鍋料和豆瓣醬放得偏多,難怪會渴醒,她暗想,得泡點金銀花來下火。

退燒藥發揮作用了,談行彧沉沉地睡過去。

大雨還在下,紀見星睡意全無,精神百倍,絞了熱毛巾擦掉他額上、頸間的熱汗,掖好薄毯,坐在沙發邊守著他。

他是除了爸爸哥哥以外,唯一和她有過這麽近距離接觸的男人,紀見星視線落在那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搓著小手,可以對談總為所欲為的時刻到了。

時機不對,翹臀無法得手,她指尖輕撥動他的睫毛,怎麽長的?黑長濃密,還往上翹,女人都不見得能有這麽好的睫毛,她輕戳他的臉,嘀咕:“睫毛精。”

天啊,皮膚手感也好好。

他是不是有偷偷做什麽保養?

紀見星還想碰碰他喉結,一直以來對男人這個性征部位挺好奇的,想就做了,反正此時的他就是砧板上的魚,任她宰割,手指輕覆上去,他的喉結動了一下,她做賊心虛地收回手。

醒了???

湊近去看,沒醒沒醒,虛驚一場。

倒是不敢再占他便宜了。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男人睡得熟,紀見星有些餓了,給他戴上降噪隔音耳塞,找出幾包小零食撕開來吃,她從冰箱拿出牛腩,沖洗幹凈血汙,放入鍋內煮半小時左右,撈起來切成小塊備用。

蔥姜蒜用熱油爆香,丟進裝有桂皮、八角、花椒、草果、小回、甘草、陳皮等香料的香袋,再倒入喝剩的大骨湯,牛腩入鍋,沸騰後轉小火熬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