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第2/3頁)

“此乃草民之作。”

“王上——”景辛搶在戚慎治罪前開口,“這話本是很小眾的故事,並不往外宣揚,且此中描寫大多不露骨,只講感情沖突,只談珍貴情愛。您不覺得大梁才子稀缺的局勢下,這些都是難得的作品麽?”

戚慎沉著眸子,顯然並不認為這是什麽作品。

“創作不易,臣妾認為這些成果哪怕不能博世人喜愛,至少都應受到尊重。”

景辛來到戚慎身旁,旁邊是塊蒲團,沒有矮凳。她只好席地跪坐,但自懷孕後這姿勢便並不舒服。她昂首望著戚慎,眼中的祈求他應該看得懂。

“您說過要哄臣妾開心的,這書若是臣妾都看不得,那誰還敢看得。”這句話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她眼巴巴祈求著他,“臣妾這樣跪坐肚子好難受呀。”

她揉起肚子,黛眉輕蹙,楚楚可憐。

戚慎這怒火無處發作,握住景辛手臂讓她起身。許是太過用力,她疼得“嘶”了一聲,他心頭暗惱,這點力氣都受不得?

手掌松開,他尋到唯一還敢站著的程重樓:“見到寡人不跪,是想造反麽?”

景辛也著急了,有時候真的拿這種倔強的人沒辦法。

她用眼神示意程重樓先妥協,但程重樓冷靜避開她目光,道:“草民之膝跪我心悅誠服之主,草民頭顱之血可任惡人揮灑。”

膽子太大了!

你這樣我怎麽救你啊!

景辛急得腦袋疼。

忽然聽見戚慎的一聲嗤笑,這笑先是不屑,而後揚長成大笑。

景辛搞不懂他。

他停了笑,也在瞬間恢復了面無表情:“今日詩會,諫大夫之妹……”

這聲略微停頓,在溫伯元心如死灰、準備搏命救下胞妹一命之際,戚慎卻說“該賞”。

他又下令:“惹景妃開心者統統賞賜,惹景妃不悅者律法處置。”

大梁新編的律令中,惹怒後妃者輕則杖刑,重則正法。

長歡便說:“奴婢領命,那位陳小姐——”

“那位陳小姐未曾參與我們討論,便不作數。”景辛救下了陳可夏。

再作的少女也只才十五六歲,能有什麽壞心思。

她望著戚慎:“王上,謝謝您看在臣妾的份上賞賜了這些文人,臣妾在宮中孤寂,他們真的好有意思的,臣妾很開心。”

“回宮。”戚慎已經起身了。

他手臂攬住景辛腰肢,在跪了滿地的文人中往前行去。

行至幾步,大家見景妃彎腰去撿地面那本書,愛惜地用手帕擦拭著封頁。旁邊的顧陰深深動容,大家也都忽然十分同情起這位被他們錯怪的妃子,原來人家從前做的惡毒事真是受暴君逼迫的!都怪這個天子太殘暴了!

傍晚原本還有宴席與秉燈遊船,大家都散了去,不敢再造次。

回宮的鑾駕上,景辛安靜端坐,自上車後便一直沒有開過口。

戚慎垂眸瞧著她,這張精致的小臉上面無表情。

他沉聲道:“寡人不準你同什麽程重樓切磋畫技。”

“還有呢?”

“寡人不屑殺這種小人,但若讓寡人得知你們再見,寡人廢的可不止他一人。”

“還有呢?”

“以後要去踏青只許讓寡人陪你去,不許去草地上翻滾。還有,誰準你私自出宮?請示寡人了?”

“還有呢?”

戚慎略有些詫異,這才瞧見身旁女子的臉掛了兩條淚痕。

她眼淚斷了線般,眼眶也紅紅的,獨自哀傷的模樣令他心頭說不出的不舒服。

“你哭什麽?”

“我討厭你。”

她沒有自稱臣妾。

“我在汴都沒有家,只有棠翠宮和你。我好不容易從畫畫裏找到了樂趣,有人可以請教切磋,王上卻不信任臣妾。您看過臣妾在汴都有朋友麽?臣妾沾您的福,受人尊敬,可臣妾也才十九歲,臣妾想跟些同齡的女子做朋友。”

“這些話本多有趣啊,又沒有詳寫那些汙穢之事。”她微微頓了下,“況且那些汙穢之事王上你都做得,書裏為何出現不得。”

她這樣頂撞放肆,戚慎明明該是惱羞的,卻在想訓斥時撞上她發紅的眼眶,那些呵斥便都噎回了喉間。

“你都可以出宮跟沈姐姐去玩,為什麽臣妾不可以?”她音色已經哽咽到非常難過了,“我從彌國千裏迢迢來到這個異鄉,你說過以後都要哄我開心的,我們拉過勾的,你連我腹中的孩兒都不疼愛。”

“誰說寡人不疼愛?”

“你疼愛孩兒那為何不許我開心,禁止我去詩會?”

“寡人何曾說過禁止你去詩會?”

景辛眨著泛紅的眼眶,一顆眼淚被眨擠得掉下來:“那你是同意以後我可以出宮去參加這些詩會嗎?”

戚慎皺起眉,雖知像是被算計了,到底還是點了下頭說可以。

她沒有因為他這句可以高興,還是坐著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