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玉佩

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紛亂。茶樓雅間懸掛的珠簾被風一蕩,便叮當作響。只露出半截鴉青色袖袍上的麒麟刺繡,還有那人頭頂的玄冠和若隱若現的面龐。

雲裳見謝寧神色有異,遲遲不上馬車,不解地眨了眨眼,低聲問道:“夫人,怎麽了?”

她又順著謝寧的目光望向那座茶樓,不過視線被珠簾擋住了,只見得一個男子的衣擺。

謝寧瞧了一眼旁邊立著的秦風,收起了眼底的訝然,轉而對著雲裳笑了笑:“無事,只是想起還需些首飾,你陪我去鋪子買些吧。”

雲裳不疑有他,也點了點頭,便隨著她一道往玉器鋪去了,身後的秦風不遠不近地跟著。

只走了一段距離,拐進了一間生意冷清的玉器鋪,謝寧帶著雲裳到挑選首飾,卻是隱隱帶了幾分愁容。

雲裳總覺得她有些心神不寧,忍不住問道:“夫人,您怎麽了?”

謝寧指尖一頓,良久未答,躊躇了一番,才低聲問道:“雲裳,你可還記得半個月前,咱們在碧水湖畔垂釣?”

雲裳點了點頭:“奴婢記著的,那日您還救了……”

她話未說完,謝寧便沖她搖了搖頭。她頓覺失言,立馬禁了聲。

謝寧抿了抿唇:“我剛剛在茶樓見著那人了。”

雲裳微睜了眼,差點低呼出聲,立馬捂住了嘴,左右瞧了瞧才壓低了聲音:“夫人,剛剛茶樓上……就是咱們在碧水湖碰著的?”

她有些訝然了,不過細想之下,那公子的身形確實有些熟悉。

謝寧點了點頭,她不會認錯的。那日她領著雲裳去碧水湖垂釣,魚沒釣著,倒是釣上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公子。

雖他當時人未清醒,可瞧著傷勢頗重,好歹也是條人命,自然不能見死不救,正好她是租了馬車來的。那人到底是個外男,她也不便過多接觸,只給了車夫一袋銀子囑他好生將那位公子送至醫館,往後的事她便不知了。沒想到今日卻在兆京碰著了活生生的人。

思及此,她也不由得嘆了嘆氣。

見著自家夫人一臉愁容,雲裳疑惑地皺了皺眉頭,沒有理清這關系。她們救了人,這是善事。況且也沒有外人瞧見她們和那位公子接觸,旁人是說不得閑話的。

她問道:“夫人,您為何有些不高興?”

謝寧思忖了半晌,才神色復雜地開口:“你可記得我隨身有一塊玉佩?”

雲裳點了點頭,這玉佩她是記著的。夫人往日裏都是貼身戴著,很是寶貝。只是之前不慎遺失了,尋了許久也不見。沒過多久她們便到了周家,這玉佩的事不得不壓下了。可她不懂,玉佩丟了和那位公子有什麽關系?

見著雲裳有些疑惑,她也便娓娓道來:“那日咱們手忙腳亂地,我怕那玉佩是掉在馬車上,或者被他拾去了,畢竟就是那一日回去才發現玉佩不見了的。”

她這樣一說,雲裳頓時明白了各中道理。若是真被那公子拾去了她家夫人的貼身玉佩,屆時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就是十張嘴也說不清了。這樣一想,連帶著雲裳也覺得苦惱了。她們本是做善事,這還平白給自己埋了個隱患。

找那公子要回來是不可能的,且不論玉佩是否在他身上,就算真被他拾去了,她們兩個姑娘家,也不能去找他,更不能透露半點救過他的消息。她們自是知曉那一日並無任何逾矩,全權都是由那個車夫經手的,就是不知旁人會如何說三道四了。

雲裳想了想又道:“夫人,也不一定是被他拾去了,說不定是咱們掉在湖裏了。”

其實她這話也說的沒底氣,畢竟第二日她們還特意去了碧水湖找了許久。本想去找那個車夫,可聽說他連夜就帶著妻女回鄉探親去了,日後也再沒見著過。這樣一想,多半也是在那個公子手裏。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雲裳以為她是擔心玉佩被人拿去做文章,她寬慰道:“夫人,您那塊玉佩,除了咱們這些貼身的人見過,旁人也是不知曉的,只刻了一個謝字,這兆京姓謝的人何其多,人家不一定尋得到咱們這兒來。況且那人當時昏迷不醒,根本就不知道是您救了他,您且安心吧。”

謝寧應了一聲,展了展眉:“但願無事吧。”

她已為人婦,這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越少越好。

雲裳也重重地點了點頭。謝寧面上的憂色壓下,卻只是勉強提起了心思去挑玉器。其實更讓她發愁的是那塊玉佩落在了他人手裏,對她而言那玉佩十分重要,若真在那公子手裏,她得想個法子拿回來才是。怎奈何她一時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也只好暫且作罷了。

一路挑選了些物件,秦風雖不愛多言,卻總是搶著幫她們提重物。謝寧徑直去了東大街,不過拐了兩個彎,就聞到了熟悉的糕點香味。不大不小的一個鋪子,匾額上刻著“李家鋪子”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