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不該出現的人

俞慎之的表面功夫,那是一等一的,馬上道:“是我太激動了,樓兄見諒。”

樓晏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俞慎之摸摸鼻子,沒趣地停了嘴。

兩人一人一邊,守在門口。

眾人眼見掐不起來,還挺遺憾的。

這個俞慎之,既有聖心又有後台,怎麽膽子這麽小?

另一邊,康王世子進了康王的營帳:“父王。”

康王正在和清客對弈,頭都沒擡,慢吞吞道:“明日大祭,你準備好了嗎?”

這是他受傷以來,第一次收到父親的關懷,康王世子有些受寵若驚:“是,孩兒的傷已經無礙了。”

然而,康王下一句卻是:“你明日可別惹出不必要的事情來,叫陛下難堪。”

康王世子臉上的笑容凍結。

所以說,父王根本不是問他的傷,而是怕他弄出事故,丟了老六的面子?

他定定神,壓下心裏的火氣,重新露出笑:“父王放心,我明白。”

康王點點頭,指了指側邊:“坐吧。”

康王世子低頭稱是,小心翼翼坐下,看他們下棋。

……

祭殿裏哭聲漸歇,太後拭去眼淚,安慰大長公主:“明日還有祭禮,你別傷心過了。駙馬向來珍愛你,若你哭傷了身子,他只會泉下難安。”

大長公主紅著眼睛:“我知道,嫂子也是,不要太難過了。”說著,轉頭又對皇後道,“辛苦你多陪陪太後,不要叫她哭傷了。”

皇後恭敬稱是。

“回去吧,”大長公主說,“明日可有得累,你們都回去好好休息。”

“是。”

送走太後等人,大長公主慢慢拭掉臉上的殘淚,神情逐漸變得冷漠:“我們也回吧。”

池韞應聲:“是。”

雙方一前一後出了祭殿,池韞刻意落後一步,與樓晏並行。

“太後還好吧?”樓晏問。

池韞搖了搖頭:“不太好。”

樓晏側頭看著她。

池韞說:“這四年,太後其實一直沒接受現實。對她來說,先帝駕崩,先太子身亡,都是正在進行的事,這傷心又怎麽過得去?”

樓晏默然。

好半天,他輕輕開口:“我知道這種感覺,明明記憶裏都是鮮活的人,可一眨眼,全都沒有了。一天天地數著日子,一天前他們還在高談闊論,兩天前爭辯得要死要活,三天前一起出海,四天前喝醉了胡亂作詩,五天前還在書閣裏偷偷看人打球……可他們永遠不會回來了,只能變成回憶,變成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池韞不由停下來,擡頭看著他。

祖父死的時候,無涯海閣一團亂,她還沒來得及傷心,自己也落入了海中。

等到再醒來,漫長的時間隔開了回憶,那些悲傷的情緒也被淡化了。

但她能夠想像。

時間的洪流滾滾而過,沖走了身邊所有人,看著他們越來越遠,只有自己被留在原地。

她很想抱一抱他,可現在不行,只能努力想一些俏皮的話,讓他別那麽難過。

於是她脫口而出:“你居然知道我在書閣看人打球?難怪你自己都不下場!”

樓晏如她所願地笑了。

“你第一回 偷看,我就知道了。書閣的窗台,突然出現一盆花,就是你躲在後面。”

池韞回憶起來了。

“對了,第一次有看到你,可就那麽一次,我還以為你不喜歡玩水上蹴鞠。”說罷,她瞥了眼他的胸膛,“不想讓我看,現在還不是求著我看。”

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帳篷,有軍士來來回回巡邏,還有人出來溜達散步,樓晏的臉紅了紅,輕咳一聲:“你偷看良家少男,還有理了。”

池韞大言不慚:“只怕良家少男們,巴不得我去看。”

“……”樓晏說,“不用看他們,看我就好了。”

“現在看多了,不稀罕了。”

這話題走向有點詭異,樓晏覺得應該打住了。這裏是先帝陵寢,太不嚴肅了!

他扭開頭,剛想說什麽,目光卻忽然凝住了。

“怎麽了?”池韞見他神情不對。

樓晏看了好一會兒,才對她道:“有件事,我得去處理一下。你趕緊回大長公主那裏,等閑不要出來,出來一定要和母親在一起。”

這麽嚴肅?發生什麽了?

池韞沒來得及問,他就匆匆走了。

樓晏回了自己的帳篷,叫來寒燈:“姜十呢?”

寒燈莫名其妙:“自然在京城,我已經叫老李把他看好了。”

樓晏搖頭:“不,再確認一下。你馬上派人快馬回京,看看姜十在不在。”

“是。”

寒燈趕緊跑去辦事了。

樓晏半夜沒歇,時不時出去走走,可惜沒再看到那人。

最後一次遇到了俞慎之,他從行宮裏出來,大搖大擺過來打招呼:“樓兄,還沒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