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為誰來
池韞好吃好睡。
惹太後生了氣,也不見她有絲毫不安,獨自用過晚膳,梳洗後歇下了。
派來服侍她的兩個宮女竊竊私語。
“這位池小姐,可真是個怪人。難得進宮一趟,竟敢對太後不敬。這要是換成別家貴女,還不好生捧著?”
“是啊!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娘娘那麽和氣的人,都不高興了,反倒她自己跟沒事人一樣。”
“哼!這是瞧著娘娘不管事,不放在眼裏了。”
如今還留在清寧宮的,基本都是太後的心腹,這宮女說起來,語氣帶了不忿。
另一個更理智些,勸道:“話別說得太早,我瞧汪嬤嬤對她還是很和氣,應當不是什麽要緊事,我們還是好生服侍,別怠慢了。”
那宮女略緩了緩,回道:“姐姐放心。不管如何,她是客人。”
“知道就好。”
池韞一覺到天亮,渾然不知因為她一句話,鬧出了大事。
她起身洗漱,打理好妝容,去見太後。
寢殿內,太後還靠在榻上,聽得稟報,眉頭皺起。
“哀家不想見,讓她回去吧。”
汪嬤嬤手裏捧著茶湯,聞言哭笑不得:“娘娘!”
太後擰著眉頭不說話。
汪嬤嬤吹了吹茶湯,盛到她嘴邊,見她喝了,才說道:“您不要嘔氣,不過是個小姑娘,何苦與她計較?”
太後哼了聲:“哀家睡不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與她何幹?你怎就信了她?”
“可她說得準準的。若不是怨念纏身,您怎麽會夢見先太子?娘娘,您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說到這裏,汪嬤嬤一臉憂心。
太後則不說話了。
汪嬤嬤將湯碗交給宮婢,讓她們都退下去,壓低聲音:“娘娘,您想想大長公主,別人都不信,偏就信了她。還有什麽花神簽……不得不承認,她和別家小姐,就是不一樣。”
太後默然不語,神色已有動搖。
汪嬤嬤再接再厲:“再說,您做這個夢,顯見太子殿下泉下不安。要是能讓太子殿下泉下安息,也是一樁好事,是不是?”
提到先太子,太後動容了。
沉默良久,她開口:“請她進來吧。”
汪嬤嬤露出笑來:“奴婢親自去請。”
不多時,池韞進來了。
太後仍然沒有起身,只放下了簾子。
“臣女見過太後娘娘。”
“平身吧。”
“謝娘娘。”
宮婢搬來錦凳,汪嬤嬤請她坐下,又親自奉了茶來。
池韞謝了她,看著其他人都退出去,偌大的寢殿只余她們三人。
她低頭喝茶。
殿內只有茶具輕碰的聲音。
汪嬤嬤見她不開口,只得先出聲:“池小姐,你說給娘娘收神,要怎麽收?”
池韞擱下茶盞,慢聲回道:“看病要找到病因,收神也要究其出處。這要看娘娘的怨念出於何處,神魂因何不安了。”
汪嬤嬤不禁看向床榻處。
這原因,可不好為外人道。
然而,池韞並未收口,就那樣大大方方地說了:“若是旁人,臣女少不得問個究竟,現下是太後娘娘,臣女大約知道原因。”
汪嬤嬤心中暗驚,忙問:“怎麽講?”
池韞說:“身有怨念,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做了虧心事,二是受了大冤屈。太後娘娘為人仁善,當然沒有什麽虧心事,那便是第二個原因了。”
大冤屈?
汪嬤嬤吃驚地看著她,目光驚疑。
這位池小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身為太後,能有什麽大冤屈?她是想說……
這種事,太後自己都不敢說出口,她怎麽能提!
簾內傳出一聲低喝:“大膽!”
太後緩緩坐起來,沉聲道:“如此口出妄言,你這是料定哀家不會動你?”
池韞站起,微微躬身,姿態恭順,回答卻有不敬之嫌:“臣女只說實話。”
“實話?”太後冷笑一聲,“多少人說實話沒了性命,池小姐能夠憑借朝芳宮這麽一個小小的跳板,搭上大長公主,怎麽看都不是蠢人,如何現在做起了蠢事?你以為這樣語出驚人,哀家就會對你另眼相看嗎?”
太後真的生氣了。
汪嬤嬤焦急地看向池韞。
這池小姐可真是,怎麽能這樣跟太後說話?快跪下請罪啊!
然而,池韞似乎打定主意不敬到底,答道:“是。臣女以為,太後娘娘必定會另眼相看。”
她還有膽子承認!
熬了一晚上的太後,頓時怒不可遏。
這於是她多麽悲痛的一件事,竟被這小姑娘拿來當登天梯!以為說中她的心事,就能一步登天嗎?
不等她發火,就聽池韞接了下去:“……臣女以為,就算什麽也不做,太後娘娘也會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