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吳老爺子本來就是那麽一說，也不是真不高興，聽完她的解釋頓時笑起來：“小橘子倒是識貨，知道拿好東西送你。”

“它不懂事。”阮綿蠻說完，將帶來的香酥小黃魚放在茶幾上，“既然您上午已經吃過了，這些就留著明天吃吧。”

吳老爺子點頭答應後，開始關心她日常的生活情況。

聊了半個小時後，阮綿蠻離開前，老爺子又囑咐她幾句，讓她注意勞逸結合，不要太勞累。

吳老爺子送她到院子外，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中才轉身進入家門。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後，將阮綿蠻送來的香酥小黃魚從袋子裏拿出來，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老爺子玩不慣微信之類的軟件，用彩信這個早就被年輕人遺忘的功能，將圖片發給孫子，告訴他“冬冬又給我送了兩盒小黃魚”，並表示他之前拿來的原本也是自己的。

正在會議中的司景霖收到短信，打開手機掃了一眼，看到老爺子字裏行間透出來的“炫耀”，眼底透出一絲笑意。

配合的回復一條表達羨慕之意的短信後，司景霖才放下手機，在重新沉浸入會議中時，腦海中浮現一瞬上午驚鴻一瞥的小姑娘。

在某人腦海中刷了一瞬存在感的阮綿蠻從小洋房出來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準備在葫蘆巷中轉悠一圈。

她走過的不論大巷小巷，只要有泥土的地方，都被勤勞的老人們種上了菜，那小片小片開放的油菜花，黃燦燦的，很是漂亮。

路上偶爾會遇上一些老人家，這些日子，已經將記憶與本人完全熟悉的阮綿蠻看到後都會主動叫人。

“喲，這不是阮家閨女嗎？店裏不忙了？”

就在阮綿蠻轉了一圈準備回去時，一個顴骨高的老太太迎面走來，伸手就要拉她胳膊。

“朱奶奶。”

阮綿蠻不喜與不熟的人有肢體接觸，不動聲色避開後道：“有點事出來一趟，這就準備回去。”

“店裏生意挺好吧？一天能掙多少錢？兩三百該是有的吧？”朱老太太語速有些快。

不論古今，問這種涉及私人金錢的事多少有些不講究。

阮綿蠻面上不顯，心裏已經不怎麽想搭理她。

“還行，尚能糊口。”應付一句後，她便繞過老人準備離開。

然而朱老太太卻不放過她，跟在她身邊道：“這話可不實誠，你一個小姑娘能吃多少，說什麽能糊口。”

“我還欠著吳爺爺十幾萬呢。”這事葫蘆巷裏基本都知道，阮綿蠻也沒什麽不好說。

“也是。”朱老太太點點頭，轉過臉打量她兩眼後，話頭一轉，“阮閨女，你一個女娃背那麽多債也挺辛苦的，不然我替你想個法子？”

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朱老太太繼續道：“我姐家的小孫子還沒結婚，人長得好，工作也不錯，一個月工資五千多塊。你要是肯，我幫你說和說和，到時候欠吳老頭的錢，他們家替你還了。”

“不用。”她話落，阮綿蠻一口拒絕。

“別不好意思，你家裏現在就你一個人，總得……”

這次，沒等她說完，阮綿蠻就直接道：“我尚未滿結婚年齡，再說，我外婆去世可還沒到一個月。”

她不笑時，整個人都透著幾分清冷，清澈如湖泊的雙眸更是在表面結成一層寒冰。

對上她這個表情，朱老太太啞聲了片刻，等她走出幾步遠後才回過神。

在朱老太太心裏，有房有手藝，能賺錢還長得漂亮，上頭沒長輩拖累的阮綿蠻是再合適不過的孫媳婦對象，要不是她孫子都結婚了，她恨不得扒拉到自己家裏來。

朱老太太實在不想放過這麽個好姑娘，在腦海中將她剛才的模樣當做不好意思後，又小跑著追上去。

“沒滿年齡不怕的，可以先辦酒，等生了孩子再領證也不遲，我跟你說，我那外甥孫喜歡他的姑娘可多了，錯過這村可沒這店。”

阮綿蠻看似與原主一樣溫柔乖巧，實際上內裏還有差別的。

原主因為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從小就很懂事聽話，遇到事情能忍則忍，不想給家裏老人添麻煩；當別的孩子到叛逆期時，她的叛逆期，可以說在沒到來時就已經死去。

而阮綿蠻，她的溫柔是分人的，人對她好，她自然溫柔以對，但你若以為她溫柔可欺，那就錯了。

阮綿蠻停下腳步，看向似乎聽不懂人話也看不懂人臉色的老太太：“老太太，你若閑著沒事幹，為何不關心一下家裏人呢？據我所知，你孫女嫁人後在夫家過得不好吧？你有這功夫為什麽不去關心一下她，替她敲打一下夫家？你孫子結婚後不工作，天天呆在家裏睡覺玩手機，你怎麽也不管管呢？還有你老伴……”

這些都是葫蘆巷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一般大家最多私下議論，誰也不會當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