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頁)

皇後不能容忍母族被削權,去東宮鬧了幾次,周攻玉冷眼看著,也不怎麽理會,待她鬧夠了,才說道:“母後應該與舅父他們交代一番的,總該要習慣,兒臣不會一直聽你們的喜好辦事,更不會再遷就。”

“你這逆子!別忘了,如今你這太子之位,是誰一手擡上來,誰是你的後盾!你這是卸磨殺驢!”

周攻玉將筆擱置在一旁,平靜地看著她,語氣冷淡:“那又如何。”

皇後一頓,瞪大眼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什麽意思?”

“母後以為兒臣是什麽人?”周攻玉眼簾半搭著,看不清眸中的情緒。“是好人嗎?”

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算是很壞的人。

皇後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不服管教的周攻玉了。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像以前那麽聽話順從,甚至開始違抗她。

可一直以來,她還是覺得將自己的兒子養的很好,養成這樣一個舉世無雙的皇子,誰不羨慕周攻玉呢。

她和自己的母族,一直想將他扶持為太子,精心布了這樣的路給他,明明這樣好……怎麽就……就長成了今日這幅模樣。

“本宮將你培養到今日,你不知感恩,還對你舅父他們恩將仇報!”皇後呼吸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巨大的不解和憤怒,使她面目都有些猙獰。

周攻玉顯得有些事不關己,語氣也是不鹹不淡的。“舅父當我是棋子,我亦如此,何談恩情。便真是恩將仇報,又如何?”

留著也是給自己添堵,不如早日挖去,早日順暢。

皇後以為周攻玉至少是顧念著親情,無論如何都不會對自己的家人動手。但她沒想到的是,周攻玉在她的培養下,骨子裏早就沒多少“情意”可言了。心上為數不多的情意,都給了小滿一個人,對旁人是半分也掏不出來。

他能做個好太子,也不是為了江山社稷,只因為已經習慣了做到最好,做不好會惹來麻煩。

他最怕麻煩,僅此而已。

*

在離大婚還有幾日的時候,小滿回到了姜府。

她是姜府的小姐,面子上總要做足。

太子大婚,自然是頭等大事,提前就開始布置。

除了有個一個宮女給她講大婚的流程以外,其余瑣碎的事都不需要操心。

在大婚之前,小滿與周攻玉三日內不可相見。

陶姒早逝,沒有生母為她說那些閨房事宜。江夫人便跟去了姜府,一直為她操辦婚事。

沉寂許久的姜府,因為小滿的婚事重新熱鬧了起來,燈籠也都換成了紅色。

西苑的長廊已經很少有人去,草木瘋長無人修剪,一片蕭條景象。

寒意消退後,紫藤蘿也結了苞,米珠大小的花苞垂掛著,日光透過層層藤蔓,撒下一地金錢似的光斑。

朦朧的光暈模糊了小滿的眉眼,她仰頭看著結滿的花苞,發絲被風輕拂過,流瀉而下,閃著絲綢般的光澤。

姜恒知遠遠地看到,便駐足不前,凝視著她的側影許久,忽然想起了年輕的陶姒。

從前陶姒才入姜府的時候,西苑賜給了她。益州栽不出紫藤蘿,她第一次來京,見到這種花便心中歡喜。後來見此地空曠,就讓下人栽種了紫藤。

紫藤長了滿園,爬滿了長廊。

小滿也要嫁人了。

片刻後,小滿注意到有人來,側目朝姜恒知看去。他又急忙挪開眼,讓人攙扶著離開了。

花白的頭發,和虛浮的腳步,使他的背影都如此蒼老,已經看不到那個令人畏懼的權臣模樣。

欽天監選好的良辰吉日,剛好是花朝節。

婚服和頭面早早便送去了姜府,喜服趕制了半年。周攻玉從見到小滿回來,便在著手準備,不管小滿有沒有要嫁與他的意思,都會為她做一身喜服。

江若若對著那些華貴的金線連連咂舌,說道:“我還從未見過這麽貴重的喜服,太子妃的排場果然不同。”

小滿頭疼地說:“你和平南王成婚,已是如此繁瑣,我要嫁的是太子,那豈不是更麻煩了,聽說還要祭天,那麽多人看著,出了錯豈不是很丟人?”

江若若安慰道:“我當時也這麽想的,夜裏愁得都要睡不著了,可還是好好的,也沒什麽錯處。你與太子大婚,已經少去了許多繁文縟節,像告祖宗和醮女肯定是用不著了,也沒人敢逼著太子殿下做催妝詩,沒人敢去鬧殿下洞房,你說對不對?”

小滿還是發愁地看著那些金燦燦的禮冠,說道:“成婚要好久,你看那個冠子那麽大,我拿起來都嫌重,卻要戴在頭上,一個時辰下來脖子都要斷了。”

江若若對此深有感觸,目光都帶著同情。“這倒是,你這鳳冠可是足金的,好看是好看,就是重了點。不過可見殿下對你的喜愛,旁人見到了羨慕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