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頁)

話音剛落,傳來一陣珠簾撞擊的聲響。

周攻玉走進內室,目光直直落在小滿身上,他沒出聲,反而是去倒了杯溫水遞過去。

陵陽猶豫地看了看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繼續留在這裏。

小滿喝水喝的太急,把自己嗆到了,不等陵陽出聲,周攻玉便從她手中接過小滿,扶著她的脊背輕拍起來。

見周攻玉沒有開口,陵陽也不急著走了,站在一旁偷偷打量二人。

若是以往,她可見不到周攻玉這個模樣。

當初被她纏了那麽久,也不見他露出這種溫柔的神情,還以為是天生的冷性寡情呢。

小滿將周攻玉推離了一些,自己偏過頭去咳嗽,緩過來後才道謝。“多謝殿下。”

周攻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第一次感到是如此厭惡“多謝”二字。

每說一次,都讓他覺得二人又生分了許多。

小滿看向陵陽:“兄長一切可好?”

“放心吧,他的身子可比你好得多。”

小滿點點頭,“那便好。”

說罷,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看向周攻玉。“你的傷好了嗎?”

陵陽表情一變:“什麽傷?表哥還受傷了?那群亂黨真是罪該萬死,竟敢對當朝太子下手……”

小滿神色復雜,低頭極小聲地對他說:“對不起。”

“陵陽”,周攻玉接過杯子,語氣有些冷硬,“出去吧。”

陵陽櫻桃也不吃了,掀開簾子連忙往外走。

玉珠撞擊的清脆聲如雨落深潭,屋裏彌漫著湯藥的苦味兒。

小滿看向窗子,光線照在窗欞上,外面應當是個好晴天。

她有好久沒看過艷陽高照,波光粼粼的景色了。

“在想什麽?”

身邊人猝不及防出聲,打斷小滿的思緒,她坐直身子,回答:“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裏有好多人。”

周攻玉聽她嗓子還啞著,又去倒了杯水遞給她。

“你這些日子高燒不醒,一直在說胡話,今天已經是第五日了,自然會做夢。”

他想起了這幾日,仍是覺得心有余悸,連端著杯盞的手指都在微抖。

好在是醒過來了,是真的醒來了。

這幾日的昏迷,讓他很難不想到從前服下寸寒草後,她久久不醒,氣息一次比一次微弱。

“你的傷怎麽樣了?”剛才周攻玉還沒有回答她。

“小傷而已,並無大礙。倒是你的身子,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任性。說了忌口,你總是記不住,還時常赤足。”白芫到底是從小習武,不是用來侍候人,疏漏是難免的,也不能要求她事事俱細,有時候他甚至想把小滿帶回東宮親自照看。

“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她捧著茶盞,冷不丁說了一句。

周攻玉臉色沉下來,冷聲道:“說什麽胡話?”

小滿笑道:“我只是問問,無論能活多久,於我而言都不是不能接受的事。只是若時間不多,有些事便拖不得了。”

周攻玉只當小滿在說女學的事,臉色緩和了些。“不要瞎想,你定是要長命百歲的。”

半月內,亂黨因為自亂陣腳,被周攻玉順藤摸瓜,將朝中一幹禍害一並除去,派兵處置了寧州水患期間大肆剝削百姓的流匪,連同那些屍位素餐的官員也抄家處斬了。

除此以外,京中刑部的都官趙郎中,被太子下了誅九族詔令。

拷問那幫流匪的時候,太子也在。

流匪是沖著商隊去的,因為有人交代過了,小滿也成目標之一。

也是因此,亂黨和流匪甚至在最後關頭廝殺了起來,給了小滿逃亡的機會。

若抓得小滿,送到趙三郎手上就有二百兩銀子,這是趙郎中親口保證。

“他想做些什麽,知道嗎?”

周攻玉長身玉立,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站在刑室格格不入,美玉無暇的面容掛著溫和的笑,朦朧的光透過小窗照在他身上,仿若聖人般。

流匪身上是血肉模糊的傷口,連忙搖頭:“不知道不知道,我發誓我什麽也不知道,我就是為了錢,沒想做什麽?”

“哦?”周攻玉負手而立,緩緩一笑。“這張嘴若是無用,我可就命人縫起來了。”

流匪頰邊是血,額上是汗,認命道:“我真沒想幹什麽,是那個姓趙的慫包,她說要將那娘……那姑娘送到他府裏,等他玩夠了再送給我們……”

周攻玉臉上的笑意隱去,晦暗的刑室中,火光在他面容上跳躍,照見了他眼底的戾氣。

“閹了再殺,不必教他死得太痛快。”

言畢後轉身離去,將求饒和慘叫聲拋在身後,直到日光照在身上,聞不見刑室的腥臭後,他的手仍是在緊攥著。

無論是落在亂黨還是流匪手裏,下場都是他不敢去想的。

如此,還是將她放在身邊安心。

*

小滿風寒剛好,便去幫著林秋霜救治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