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徐太醫每日都會到威遠侯府為小滿診脈,沒過幾日,他拖了一大包的藥草,開始讓小滿泡藥浴。

小滿皺著眉,表情有些扭曲,極其不情願地問:“那我會不會渾身都是苦的,他們都不願意和我站在一起了?”

這件事說給周攻玉的聽的時候,他也不忍笑出了聲。

雖然他不好再去到小滿面前,卻仍是日日找借口和江所思下棋,比當初拜訪姜恒知還要頻繁。

朝中漸漸起了流言,紛紛猜測他是否要重用威遠侯一脈的人。

陵陽郡主纏了周攻玉許久,都沒能讓他看一眼,反而是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丫頭勾走了他的心。

思來想去,她始終覺得意難平,非要看看能被太子放在心上的人有哪點好,憑什麽能比過她。

小滿在府裏呆的好好的,每日就坐在自己的院子裏種花養草,也沒有被影響到什麽。

只有江所思,默默承受了一切。

他棋藝不精,太子與他下棋時刻意退讓,這些他自然能察覺。

而陵陽郡主也要跟著一起,對著棋盤指指點點,嚷嚷道:“你會不會下棋啊,太子哥哥都這麽讓著你了,你看看你這落子……不能這麽下!不能放這兒!”

女子俯身時,脂粉香氣近在鼻尖,冰涼的發絲無意掃過了江所思的臉頰。

“我弟弟九歲,都比你下得好!”

周攻玉輕擡眼簾,看向面紅耳赤的江所思,似笑非笑地說道:“陵陽說笑的,表哥切勿放在心上。”

江所思把頭壓得更低了“郡主說得沒錯,在下棋藝確實……”

他甚至想求求小滿來帶走太子,他實在是不想再下棋了。

等周攻玉要回宮處理政事,陵陽郡主依舊賴在威遠侯府不走。

江所思本來還擔心陵陽愛而不得,會心生嫉妒為難小滿,想起周攻玉往小滿院子裏插的兩個人後,又默默打消了顧慮。

陵陽找到小滿的時候,她正挽起衣袖給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澆水,嫩白的臉被太陽曬得微微泛紅,像是枝上半開不開的海棠。

“喂,你是誰家的女兒,怎麽跟太子認識的?”陵陽高昂著頭,一身紅裝盛氣淩人地站在院門前。

小滿直起身子,擡手遮了遮日光,疑惑地“啊”了一聲。

“你是哪來的野丫頭?如此無禮,不會說話嗎”陵陽聞到院子裏苦澀的藥味兒,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徑自走到海棠樹下的石桌坐下,隨手翻看桌上放著的書。

小滿聽江若若說起過陵陽郡主,卻沒想到她會真的來找自己。

“我從益州來,是被韓二哥撿到江家的。”她說得坦坦蕩蕩,語氣還莫名的自豪,好似被人半路撿到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陵陽聽得眉頭皺起,問道:“你是撿來的?那你是怎麽和太子相識的?”

小滿:“他可能認錯人了。”

陵陽:“……”

這話是韓拾教給她的,要是被人認出來,大可不必承認。

但顯然陵陽是不信的。

她冷哼一聲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翻閱小滿的書。“芳菲錄,竟還有人看這種書消遣?”

小滿眼神亮起,欲言又止。

陵陽不耐煩地問:“你想說什麽?”

“郡主也讀過芳菲錄嗎?敢問京城的女子有多少曾讀過此書?”她心裏是有些期待的,在來京城之前,她不曾想過一本書會從益州傳到這麽遠的地方。

“你問這麽多,這書是你寫得不成?”陵陽隨口說了一句,卻不見小滿應答,懷疑道:“這書是從益州傳來,你也是益州的人,難不成真是你?”

小滿擺擺手:“不是的,是我一位友人,她是醫女,我只幫忙錄入而已。”

這話便是謙虛了,葉大夫的孫女和她的功勞基本對等,最後她也不願加上自己的名字。

得到小滿的回答,陵陽還有些不信。起初她還以為這書是哪位年長的婦人一手編撰,誰曾想只是一個嬌弱的小姑娘。“真是你?”

正要踏入院門的江若若聽到這話,立刻說:“小滿不會騙人,這書的確是有她一份。”

陵陽有些驚訝地睨她了一眼,將書放回原位,一言不發起身就朝外走了。

江若若奇怪,湊到小滿身側,小聲問:“怎麽回事?”

“她是來問太子的事,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又突然走了。”小滿也疑惑著,面上卻難掩喜色。“好在這本書竟真的傳到了京城,也不枉費我花了那麽長的時間。”

等出了小滿的院子,方才那揮之不去的苦味兒才算是消失了。

陵陽的侍女便問她:“郡主方才怎麽突然就走了?”

陵陽冷哼,眼底眉梢盡是高傲:“病秧子一個,我不屑與她一般計較。能寫出這麽一本書,想必人也不會太差,總比姜月芙好得多,整日裏裝模作樣,還在做太子妃的白日夢。就算太子哥哥瞧不上我,也不能便宜了姜月芙這小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