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江若若雖是江家千金,卻依舊要遵循禮法,讀書習字都是有先生來教,不能和男子同學。

小滿來郡守府不久,江夫人就建議讓她和江若若一起學習,也能少些無趣。

一開小滿是歡喜的應了,等和江若若學了再久些,連她這種耐性極好的人都坐不住了。

當初來巴郡,韓拾就提醒過她,說江郡守一家心善好客,唯獨家嚴格禮數眾多。

如今看來,何止是嚴格,甚至說得上迂腐。

除了夫子以外,還有一位女先生,兩人教導小滿和江若若的,都是些《女誡》《女訓》,時不時還要看《孝經》。除此以外,江若若還要習女紅和琴棋書畫。

在相府的時候,小滿說得上是無人管教。因為無法出府,就時常找書來看,雖然都是囫圇一遍過去,沒吸取到什麽精粹,卻也增長了見識。那個時候她想看什麽書是沒人管她的,周攻玉也時常從宮裏給她捎書來。

從艱澀難懂的史書兵法,到一些民間流傳的志怪話本,她幾乎什麽都看,唯獨沒看過《女誡》這種東西,初次聽先生講授還覺得新奇,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書中所授也讓她感到詫異。

江若若聽得認真,見小滿愁眉緊鎖,還疑惑地問她:“怎麽了?可是哪裏不對?”

先生也停下來,審視著小滿。

小滿態度謙恭,問:“學生有些不懂,方才說了‘得意一人,是謂永畢;失意一人,是謂永訖’,可接著又說男子可再娶妻,女子不可再嫁,否則便是違背禮義。為什麽男子可以娶多個妾侍,女子再嫁卻是要遭到上天懲罰……這是為何?”

江若若沒想到這點,很奇怪小滿會有這種想法。“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天經地義的啊,這還要什麽為何嗎?”

夫子暫且有耐心,解釋道:“江小姐說的不錯,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男子娶妾實屬常理,無論如何,嫁了夫婿,自然是要以夫婿為大。二位小姐都是人上人,往後必定是正妻,若夫有所求,豈能不允。”

小滿越聽越疑惑,接著又問:“男子娶妾為什麽會是常理?那就沒有一個女子,嫁給多個男子的?”

一旁的江若若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夫子陰沉下來,捏著書卷又翻了一頁,疾言厲色地說了幾句更加晦澀的話,小滿一頭霧水的樣子令他升起怒火,面色不悅地說道:“小姐身為女子,此等言論還是少說得好,若說與外人知,必定要嘲笑小姐不知禮數,不知賢良淑德為何物。”

韓拾在窗外探進來一個頭,在夫子背後對小滿和江若若招手。

江若若輕瞥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反觀小滿,不僅看向韓拾,還也沖他招了招手。

夫子登時怒了,認為小滿不識禮數,頑劣不堪,和韓拾是一路貨色。再加上知道小滿無權無勢,只是郡守府收養的一介孤女,語氣就更差了。

“朽木不可雕也,如此女子,怎堪當人婦!”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連江若若都皺起了眉,小滿渾然不在意,點點頭頗為贊同:“那便是吧。”

她是真心贊同這句話,卻被當成故意頂撞,使得夫子臉色黑如鍋底,氣得胡子都在顫動。

韓拾連忙進屋,在夫子大發雷霆之前將小滿拉走。

小滿出去了,心中還疑惑道:“夫子為何要生氣?”

韓拾輕哼一聲:“誰知道呢,儒士都是有脾氣的,但凡學生不如他的意,就要想法設法讓你低頭認錯,贊同他的話。小爺我也有脾氣,還偏就不聽他們這些酸儒的話。”

陽光正好,郡守府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有幾尾紅鯉遊過,爭食水面漂浮的柳葉。

小滿蹲在湖邊,問他:“先生說的話也不一定對嗎?”

“這不是廢話,你可別和我表哥他們一家學壞了啊,什麽對不對的,讓自己不舒坦的,那就是不對!”韓拾斜倚在柳樹上,眼角眉梢都透露著肆意。

她蹲在湖邊,裙裾微微沾濕。

“書中的道理都是古人定下的,並不是不可更改,等我們死了,也就成了古人,那我們也可以自己定規矩。”

這話聽著混亂,卻不是毫無道理,韓拾也沒弄清楚她在說什麽,就一頓猛誇:“小滿真聰明,說得對,什麽抄書不抄書的,我還偏不!”

他話音剛落,背後就有人涼涼一句:“你自己逃課,居然還帶著小滿。宋夫子若是告到父親那裏,你們二人都要受罰。”

江所思冷著臉看向韓拾,視線移到小滿身上的時候,面色又柔和許多。“起來吧,別離湖邊太近了。”

韓拾還是有些怕這位兄長的,稍微收斂幾分,笑道“小今日這般好的天氣,怎麽能浪費在屋子裏。好不容易這丫頭身子好些了,我還想帶她看看巴郡的好風光呢,表哥你就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