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頁)

本以為梁遇不會再管傅西洲死活,誰知竟是在這個緊要關頭偷天換日。雖說換個男人,一樣能達到皇帝預先設想的目的,但傅西洲闖了這麽大的禍後,沒有道理全身而退。他貴為天子,綠帽子戴了便白戴了嗎?

皇帝長出了一口氣,身後的內閣官員交頭接耳,錦衣衛撲過去,把人押了起來。

貴妃失魂落魄站在那裏,也許是想起外頭替她把風的救兵了,倉惶朝外看。皇帝哂笑了聲,“你在找誰?找你的奶嬤嬤,還是傅西洲?”

那個名字從他嘴裏說出來,貴妃就知道大勢已去了。可她不甘心,在她還能說話的時候,好歹再替自己挽回幾分。

她一邊顫抖,一邊強擠出笑容來,“主子,您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皇帝身後那些內閣大臣們隱晦地交換了眼色,心道怪事年年有,皇帝帶著臣工來捉奸,卻是八百年沒遇見過。聽這話頭兒,皇帝早就知道這件事,並非今天偶然碰上,那麽貴妃肚子裏的,還算是龍種嗎?南苑王府原本紅得很,豈知轉眼就沒了指望,虧得皇上早前這麽擡舉貴妃,晉位晉得史無前例,結果宇文氏就是這麽回報聖寵的。

貴妃裝傻充愣,皇帝的笑意更盛,這招兒是他早年玩兒剩下的,他能走到今兒,靠的不就是扮豬吃老虎麽。

“場面上人多,說出來不好聽也不好看。來人……”他涼聲道,“把人壓下去,交梁掌印看管。不許他死了,朕還有話要親自審問。”

錦衣衛應個是,粗暴地把人拽出了佛堂。

皇帝四下打量,不無嘲諷地說:“貴妃太不忌諱了,挑在這清凈地,不怕冒犯了神佛?”

貴妃抿唇不語,半晌才道:“我來這裏參禪拜佛,沒想到驚動了皇上,竟帶著這些臣工來瞧我,我罪過大了。”

皇帝聞言哼笑了聲,這女人不見棺材不掉淚,眼下既然已經挑明了,她認不認賬,都不重要了。

“朕有私事要處置,你們且去吧。”皇帝偏頭吩咐臣工。

那些機要大臣們並不願意看這樣的熱鬧,見皇帝發話,如蒙大赦,忙長揖行禮,匆忙退了出去。

梵華殿裏只余皇帝和貴妃兩個人,皇帝慢慢走到她面前,垂眼看著她道:“珍熹,朕對你不夠好麽,你為什麽要自甘下賤,和豬狗一樣的人攪合在一起?”

經過了最初的驚魂未定,貴妃終於還是冷靜了下來。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帝織起了一張網,就等著她撲進來,否則冬至這樣的節氣,怎麽會不前不後地,領著眾臣闖進梵華樓!慕容家對宇文氏的提防,百余年來都沒有停止過,到如今再看,南苑處心積慮送人進宮侍主,其實都是枉然。皇帝貪圖享樂是不假,步步為營也是真的。難怪她未有孕時對她百般寵幸,一旦她遇了喜,他就不聞不問,再也不理會她了。

“皇上對我很好,我也常想著,要報答主子的恩情。”雖說山窮水盡,體面還是要維持的,貴妃平了平心緒道,“皇上也有相談甚歡的朋友,譬如月徊姑娘。彼此間說話不必端著,也沒有那麽多的尊卑之分,有時候開開玩笑,說兩句松散的,似乎也不為過。才剛您看見的……不過是我遇見了舊友,一時孟浪了,並不能說明什麽。您如此興師動眾帶領滿朝文武前來,到最後折損的是您的顏面,這又何必呢。”

她果然還要狡賴,皇帝看著那張美麗的臉,即便早就五內俱焚過千百遍,但她如此輕描淡寫的時候,他還是恨不得撕碎了她。

可他有好教養,帝王不該氣急敗壞,他必須控制住殺了她的沖動。只是胸口忍得陣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憑你,也配和月徊相提並論?”他漠然看著她道,“你不過是個娼婦,朕瞧你有幾分姿色,受用受用罷了。你要是安分,這宮裏有你一席之地,可你偏不知足,背著朕做盡偷雞摸狗的勾當,打量朕不知道?你對不起朕的擡舉,也對不起你的母族,南苑王府要是知道你懷了野種,只怕會悔青了腸子,懊惱當初不該送你進宮來吧!”

他一字一句像尖刀剜心,貴妃的臉紅了又白,就算再心虛,也絕不能承認孩子來歷不明。

她尖聲道:“皇上慎言!您怎麽辱罵我,我都認了,可您不能懷疑我肚子裏的龍種!”

“龍種?你不是夜夜侍寢卻懷不上,這才趁著朕十五回宮,跑到外頭借種去的嗎?”皇帝微微偏過身子問她,“你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直懷不上嗎?”

一種大廈將傾的預感從腳底心兒裏竄上來,貴妃緊緊攥住了手裏的帕子。

“因為朕從未想讓宇文氏的女人懷上朕的皇子,這大鄴江山,也絕不可能容南苑的子孫來坐。宇文氏蟄伏百年,不就是圖一道恩旨讓你們走出封地,自由出入京城麽。朕這一輩兒若是開了這個口子,那再過兩輩兒,坐在金鑾殿上的人就會是姓宇文的,朕不能對不起列祖列宗。”他輕蔑地笑著,擡起手指在她唇上抹了一下,如同每回臨幸完的最後那步,口中喃喃自語著,“那藥能殺龍精,你存不住。若你一直無子,朕反倒會讓你在貴妃位上一直坐下去,可你忽然懷上了身孕,豈不是不打自招,證明你對朕不忠,與人私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