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頁)

他不愛聽她說那些沒情調的話,但他貪戀她的身體。十八歲的姑娘,正是熱火朝天的年紀,每一寸骨節都湧動著旺盛的生命力。他活在太監堆裏,活得太陰沉,不近女色,清心寡欲。長久的壓抑讓他扭曲,他知道自己要什麽,只是她還糊塗著。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一面畏懼他,一面又想著討好他,他常給氣得牙根兒癢癢,但還是舍不得怨怪她。

指尖在她身上遊走,讓她枕著的臂彎輕輕一收,把她收進懷裏。

“月徊,閉上眼睛。”他在她耳邊誘哄。

他的嗓音像加了阿芙蓉,化成縷縷看不見摸不著的妖氣,從她七竅滲透,一直滲透進腦子裏。她順從地閉上眼,視線被阻隔,覺知便尤為警敏。她能感覺到他周身的熱量,這種熱量像病了,沒來由地讓人心慌。

“哥哥……”

她這麽叫他,他曾經不喜歡這個稱謂,可是這種情況下的一聲“哥哥”,居然讓他品咂出一種羞恥的激蕩。

想法很多,多得不敢去細想,他急於以手丈量她,然而她終於還是壓住了他的指尖,什麽都沒說,卻把他從深淵裏拽了出來。

頃刻清醒,他松開她,才發現肩頭的傷開始隱隱作痛。情欲真如麻沸散,居然讓他忘了自己的傷,要不是她一個細微的動作叫停,接下去還不知會怎麽樣。

他翻身坐了起來,輕聲說:“我的傷口好像繃開了。”

月徊忙掩上衣襟跳下床,雙腿著地的時候有些虛軟,她定了定神,才趨身過去點燃了燈。

藥是隨身攜帶的,梁遇脫衣裳的時候居然還有些扭捏。月徊嗤之以鼻,剛才不是豪放得很麽,果然光線一亮他就變成另一個人,如此表裏不一,讓人唾棄。

“快脫吧,不脫我怎麽給您上藥啊。”她兩手一撕,撕開了他的明衣,果然見肩頭纏裹的紗布上血跡斑斑,她嘖了一聲,“這還沒怎麽樣呢,就見紅了。”

她就是俗話中的鹵煮寒鴉――肉爛嘴不爛。剛才是誰中途退卻的?這會兒又抖起機靈來,可見還沒受到教訓。

她忙著給他換上藥,手停在他肩頭的時候,他擡手壓住了她的,“今晚上在我這裏過夜麽?”

月徊心頭趔趄了下,“讓少監和千戶們瞧著……不好看吧!”

她幾時這麽在意面子了?歸根結底都是借口。

他哂笑了下,“罷了,換好藥就回自己房裏去吧。”

月徊說“得嘞”,手腳麻利地收拾好了藥和紗布。臨要出門的時候回頭問:“哥哥,您還帶那個多驢姑娘上船嗎?”

梁遇蹙眉,“人家叫多魚……”

……那高麗姑娘到底叫什麽?經過剛才一場混戰,好像已經想不起來了。他嘆了口氣,“你不是說夫人不答應麽,不帶就不帶了。”

月徊這下子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折騰這半天總算不是無用功。他早就動過心思,說路上收的女孩兒給她做丫頭。要是真把那高麗女人放在她跟前,她每天看著他們眉來眼去,早晚會被他們氣死的。

她心滿意足從他屋子裏退了出去,順便替他關好了門。回身的時候嚇了一跳,對面廊廡上站著高漸聲和秦九安,正直直看向她這裏。

月徊摸了摸後腦勺,“二位,還沒安置呢?”

秦九安哦了聲,“出去采買的人回來了,我才清點完一車貨物。”

月徊又瞧瞧高漸聲,“四档頭,您呢?”

高漸聲說:“我出來解手,恰好遇見了秦少監。”

兩個人對視一眼,“哎呀,真巧!”

月徊看著他們演雙簧,像在看兩個傻子。

“吃飽了撐的,大半夜不睡覺……”她自言自語著,沿著廊廡回了自己的臥房。

進門後吹了燈便倒在床上,可是卻無論如何睡不著了。梁遇的氣息,梁遇的親吻,還有他指尖遊走的軌跡,都讓她惴惴不安。她覺得不好意思,但又不討厭那種親昵。她記得那雙迷離的眼眸,動情的時候雲山霧罩,仿佛隨時能滴下淚來。

可憐見兒的,一定是憋得太久了,她撫著自己的嘴唇想。到這會兒還殘留著酥麻的感覺,什麽無師自通,八成是騙人,他要是不知道裏頭門道,怎麽會懂得那些羞人答答的小訣竅!

月徊心裏又百感交集起來,哥哥二十五歲才找回她,那在她沒回來的那幾年,他是怎麽過的?本來她一直以為太監不能人道,睡在一張床上也不過如此,今天算開了眼界,他們哪怕下半截有欠缺,也照樣有很多法子讓自己得趣。

沒想到哥哥是這樣的人!這一夜月徊睡得不太安穩,到三更的時候才勉強合上眼,結果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聽見外面傳來廠衛的大嗓門。那呼喝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在她腦門上旋轉出一個小型的風暴眼。

她坐起來,腦子還是迷糊的,心裏琢磨著是不是要動身了,可等了等又沒人來叫門,她擔心他們把她落下,便揉著睡眼過去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