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夕陽西照,金紅的余暉透過雕花的窗格射入,懷中佳人眼波氤氳,雪玉般的肌膚染上了一層綺麗的光。她水光潤澤的朱唇微微揚起,嬌艷如水洗過的櫻桃,誘人采擷。

聶輕寒的喉口不由自主上下動了動,拿住墨錠的手下意識地捏緊。

年年杏眼輕闔,長睫亂顫,微微直起身,香軟的紅唇貼上了他的唇。

“咯嘣”、“啪”,兩聲接連響起。滿腔綺思被打斷,年年一愣,好奇地睜開眼,扭頭看去。卻是他手中的墨錠被捏斷了,半截砸進硯台裏,磨好的墨汁濺了他一手,烏漆嘛黑,斑斑點點,落在他冷白的肌膚上,分外狼狽。

年年:“……”她就親他一口,至於嗎?想忍,實在忍不住,笑得滾倒在他懷中。

她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笑得花枝亂顫,玉頰緋紅,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每一下輕顫與呼吸,不由身子緊繃,剛剛升騰而起的沖動越發難以忍耐。

年年渾然不覺,笑夠了,站起身道,“我去打水。”這些墨汁,光用帕子擦,只能越擦越糊。

聶輕寒止住她:“我自己去吧。”再留在這裏,他怕要出醜。

等他清理好,平息了回來,發現年年陪著郭直的徒弟,內侍章恩侯在堂中。見到他,章恩立刻站起,恭敬地道:“聶大人,陛下召見。”

這個時候?聶輕寒心中閃過疑惑,問:“可有說是什麽事?”

章恩笑道:“是好事。定北郡王前來朝拜,陛下歡喜,在閑雲殿設家宴宴請郡王,請聶大人陪同。”

聶輕寒問:“還請了其他陪客嗎?”

章恩道:“除了幾位娘娘和小公子,陛下只喊了大人一人。”

聶輕寒越發訝異。章恩跨前一步,壓低聲音悄悄道:“定北郡王家女眷也在,其中一位正當妙齡,真真是國色天香。”

聶輕寒的臉色淡了下去:延平帝至今還沒有放棄讓他續弦,好多得幾個子嗣的打算。

他下意識地擡眼看向年年。

年年垂著眼,神情平靜,仿佛無動於衷。

這麽久了,還是捂不熱她那顆心嗎?聶輕寒心頭生悶,淡淡道:“我知道了。容我換身衣服。”

章恩笑道:“那是自然,大人只管自便。”

聶輕寒舉步往內室走,剛剛進屋,便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年年軟軟的聲音響起:“我服侍大人。”

他換衣何時需要她服侍了?聶輕寒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她又在搞什麽鬼?

年年合上屋門,走到他面前,沉默地為他解開衣帶,脫下外袍,又拿過官袍,為他重新穿上。為他系上羅帶時,她忽然輕聲開口:“大人真好艷福。”

聶輕寒低頭,想看清她的表情,她卻怎麽都不肯擡頭,也不再說話,仿佛剛剛那聲只是隨口一提。胸口積聚的悶氣不知不覺散去一半:原來,她不是全不在意的。

聶輕寒走後,年年悶悶不樂了許久:聶小乙那個混蛋,居然一句交代的話都沒說,直接走了,仿佛先前被她親一口就失態的人不是他似的。

很快,心中另一個聲音響起:他本來就無需對她交代吧?她早已不是他的妻子。他喪妻多年,續弦原本就是天經地義。

年年咬住唇瓣,有些懊惱:她不該問他那句話的,顯得對他很在意似的。事實上,以她現在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介意。

不行,她不能沉浸在這種情緒中。孟葭虛偽討厭,包藏禍心,所以她不能讓對方得逞;可這位定北郡王的女眷,說不定是個能給他帶來幸福的好姑娘呢?

她不該沉溺在兒女情長中,而應該盡早查出系統的真相,保護好愉兒,保護好家人所在的這個世界。

年年很快打起精神,先去外邊找到長河幾個,向他們詢問春獵的具體情況。之前,長河幾個已經跟著聶輕寒父子參加過好幾次春獵,經驗豐富。

等到聽完長河幾人的介紹,年年越發覺得秦豐的死匪夷所思。

西林苑是皇家獵場,能有資格陪延平帝來春獵的都是皇親權貴,身份貴重,容不得出絲毫岔子。因此,安全方面,禁軍早就提前拉網排查,以免意外。像這種能致人死亡的陷阱怎麽可能沒被發現?

退一萬步說,即使禁軍疏忽了,沒有發現,那陷阱必定設在隱秘之處,秦豐又怎麽會正好獨自經過?

年年幾乎要陰謀論了。秦豐文不成武不就,對人幾乎構不成威脅,會有人要害他嗎?

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他真是被人害死的,到底是誰下的手?

年年頭痛起來:如果秦豐只是意外身亡,她可以想辦法挽救、阻止;可若是有人存心謀害他,那就麻煩了。秦豐練過武,還會被害,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別到時候人沒救成,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

年年想了想,請長河幫忙畫了整個西林苑大致的地形圖,決定先拿回去細細研究,鎖定幾個可疑的地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