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第3/3頁)

唯獨對他心硬如鐵。

不過不要緊,她既回來了,就算不在乎他,對愉兒也能這般狠心?她這顆心遲早是他的。

他沒了應付段瑞的心思,推辭道:“不必了,今日多謝二公子招待。家中還有小兒盼我歸,每日要查他功課。”話音方落,果見年年的目光看了過來。

段瑞不敢勉強他,笑道:“那我就不留聶大人了,下次再請聶大人喝酒。”轉向年年,吩咐道,“阿竇要盡心服侍聶大人。”

水榭外夜色正濃,湖面風過,粉蓮搖曳,碧綠的水面倒映著一輪明月,水色花影映照,如夢似幻,恍若仙境。

不遠處,陣陣笙歌傳來,酒宴未散。整座別院燈火輝煌,亮如白晝,熱鬧正盛。

聶輕寒謝絕了段瑞的送客,攜著年年上了等候在外一輛不起眼的黑漆平頭馬車。

這車顯然有些年頭了,車轅都出現了裂縫,看著十分寒酸。年年一眼望去,只覺熟悉之極,:這車分明是她還是福襄時,和琥珀珍珠一道,在車行購下的。當時她急著要車,也沒計較規制,硬從別人預定的貨中搶了一輛。

這麽多年了,他的身份早今非昔比,竟然還在用嗎?

年年忍不住看向一上車,就倚著車壁,閉目養神的聶輕寒。

剛剛隔得遠,她沒有注意,如今細看,他似乎飲了些酒,呼吸微重,長睫安靜地覆在眼瞼上,冷白的面皮染了薄薄紅暈,將眼尾的淚痣襯得越發風流,緊抿的薄唇紅潤,偏偏神情冷淡,更添禁欲的誘惑。

枯燥的馬蹄聲,車輪聲規律地傳入,馬車中安靜得叫人心慌。年年呆呆看了片刻,臉皮莫名燒了起來,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看向了窗外。

馬車恰好駛過正陽門大街。本朝不設宵禁,大街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正當熱鬧。年年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鋪子:太白樓、福慶樓、集文齋、車馬行……也有改換門庭的,胭脂鋪成了香露鋪子,綢緞店改成了南北貨……

時光在這裏留下了最鮮明的印記。

“你本名叫什麽?”溫潤平靜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年年擡眼,見他依舊輕闔著雙目,神情淡漠,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她沒有在意,一邊看著外面的街景,一邊答道:“竇知年,我叫竇知年。”

“竇知年。”他慢慢重復著她的名字。怪不得,那時她化名為“知知”,原來是名中有個“知”字。他又念了一遍,“竇知年。”

他語調緩慢,聲音低沉,輕聲念著她的名字,竟隱隱帶著繾綣之意。年年的耳朵莫名有些發燙,心跳微快,掩飾地笑道,“大人可以叫我阿竇。”

他不置可否,又沉默了下來。

馬車停在了一處宅院前,年年望著大門口那棵熟悉的梧桐樹,認了出來:這裏是——天工坊的柳條胡同?聶輕寒竟然還住在這裏。

只不過,他將兩邊的宅子全買了下來,從前的黑漆大門換成了朱漆金釘的兩開門,兩側開了角門,曾經的小宅子成了如今的深宅大院。

馬車從角門駛入,停在了車馬廳。

年年坐在車內,和睜開眼的聶輕寒大眼瞪小眼片刻。聶輕寒擡手捏了捏眉心,自己踩著腳凳,輕巧地下了馬車,向她伸出了手。

年年扶著他手,剛下車,便聽到燈籠墜地的聲音,歪倒的火燭很快將落地的燈籠點燃,一篷火光冒起。

年年側頭望去,看到了滕遠舟保持著提燈籠的姿勢,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年年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以她如今的身份,應該先下車,扶聶輕寒才對。

待看清年年的容貌,滕遠舟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大人,她……”

聶輕寒淡淡道:“這位是竇姑娘。”

滕遠舟兀自無法反應。

聶輕寒也不管他,問他道:“愉兒現在何處?”

年年豎起了耳朵。

滕遠舟愣愣地答道:“小公子在書房等您呢。”一邊又忍不住看了年年好幾眼,遲疑道,“這位竇姑娘也安置在摘月樓?”

年年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也”字。這個摘月樓,莫非是他安置姬妾的所在?

聶輕寒道:“不必,讓她在書房幫我整理書冊。”

年年眼睛一亮:滕遠舟剛剛還說,愉兒在書房等他。他把她安置在書房,是不是代表,她馬上就可以見到愉兒了?

年年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聶輕寒將她的神色全看在眼中,吩咐道:“今兒晚了,書房那邊不便安置,你先收拾一間客房讓她住下。其它的事,明兒再說。”

年年頓時急了:“不必這麽麻煩,還要特意為我收拾客房。”

滕遠舟從震驚中回過神,附和聶輕寒道:“不麻煩,不麻煩,客房都是現成的,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