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他在吃她豆腐吧,是吧是吧?

年年慢慢轉向聶輕寒。他為她按捏的動作未停,眉目沉靜,神情坦蕩,一派光風霽月之態。倒顯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天下有這樣沾人便宜,欺負人的君子嗎?年年嗤之以鼻:別人信他,看過整本書,深知他有多表裏不一的她卻是不信。

她倒要看看,他能裝到什麽程度?

她擡了擡下巴,雞蛋裏挑骨頭,指責他道:“你的力道太重啦,捏得我好疼。”聶輕寒擡頭看了她一眼,放輕了力道。她又嫌棄道:“一點力都沒有,你是在給我撓癢癢嗎?”

一會兒嫌輕,一會兒嫌重,一會兒嫌快,一會兒嫌慢,片刻工夫,倒騰了幾個來回。聶輕寒毫無慍色,由著她折騰,還有余暇注意烤兔的火候。

年年漸覺無趣,氣頭過去,倒後悔起來。才想好的這段時間乖順點,不拉仇恨的,她怎麽一生氣就又開始折騰他了?仇恨值不會一下子爆掉,把自己玩完吧?

她糾結片刻,輕輕戳了戳他胸口道:“聶小乙,你都不生氣嗎?”

聶輕寒目光落在她宛若削蔥根的細白手指上。她的手生得纖細柔軟,十指尖尖,小巧可愛的指甲上塗著紅艷艷的蔻丹,襯得半透明的肌膚越發潔白晶瑩。

這會兒,她細軟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戳著他,力道極輕,仿佛小貓撓爪,一下下皆撓在了他心上。

他問:“我為什麽要生氣?”

年年勉強自我檢討:“我剛剛那樣有點過分。”

聶輕寒聲音淡淡:“原來年年也知道自己過分?”

年年眨了眨眼,無辜地看向他。

聶輕寒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為她將揉亂的衣裙理好,又將烤兔的樹枝翻了個身。

年年大指摩挲著下巴:他似乎心情不怎麽美妙的樣子呀?唉,要是現在能看仇恨值就好了,她也不至於因為不知道仇恨值是多少抓瞎,無法確定究竟給往哪個方向使勁。

年年暗暗煩惱:任務手冊早不出問題,晚不出問題,偏偏關鍵時刻掉鏈子。這會兒查不了仇恨值真是件要命的事。

烤兔的香氣越來越濃,年年的肚子配合地咕嚕嚕叫了起來。年年還陷在查不到仇恨值的悲傷中,揉了揉肚子,沒有管。

聶輕寒見她長睫輕顫,杏眼低垂,餓了也不吭聲,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又想嘆氣了:她可真真是他的魔星。明明是她沒良心,欺負了人,卻僅僅是這樣乖乖呆在他身邊,露出些許不安愧疚之色,他便覺得什麽都可以原諒她。

如此卑微。

他心中生起淡淡的苦澀,苦澀盡頭,又似乎含著隱約的甜蜜,溫言問她道:“我先撕一條腿給你?”

年年心不在焉,悶悶地道:“好。”

聶輕寒果然嘶下了一條兔腿,撒上鹽花,遞到她嘴邊。年年正要伸手接過,他開口道:“我拿著服侍你吃便是,省得你弄一手油。”

咦?年年回過神來,看那兔腿果然烤得油汪汪的,再看看自己纖秀柔美,幹幹凈凈的玉白小手,糾結起來:附近沒看到水源,弄一手油沒法洗,想想都難受。

可讓他服侍她?

年年遲疑道:“這樣不妥吧?”

聶輕寒道:“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又沒旁人看到。”

說得也是哦。年年又糾結了片刻,對一手油的嫌棄終究戰勝了他服侍她吃的別扭感,點了點頭。不就讓他服侍她吃嗎?又不是沒被人服侍過。她把他當成賈媽媽琉璃她們便是。

年年這麽一想,心安理得起來,低頭就著他手咬了一口。

好吃!烤得金黃流油的兔腿,外脆裏嫩,肉質鮮美,撒在表面的鹽花更是絲絲入味,不需再加別的調料就已經色香味俱全。

一口下去,剛剛鬧騰不休的五臟廟頓時得到了安撫。

年年眉眼舒展,埋頭吃得專心致志,身心愉悅。渾然不知,聶輕寒低著頭,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鳳眸越發幽深。

就著他手吃完兩條兔腿,年年意猶未盡。聶輕寒又撕了一條腿給她。年年搖了搖頭,難得感到了些許不好意思:“你吃吧。”聶輕寒光顧著照顧她了,自己一口也沒吃。

他笑了笑:“喜歡吃就多吃些,不夠我待會兒再去打一只便是。”

年年:“……”他也太看得起她了,這只兔子又肥又壯,她肚子再大也吃不下啊。莫非她剛剛吃相太誇張了,給他造成了這種錯覺?

等等,聶小乙這態度不對啊。

就在開吃前,她才剛折騰了他一番,他明明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怎麽還待她這麽好,這麽……近乎寵溺?

年年被饑餓影響的思考能力回來了。他那日幫她系藥囊還可以解釋為他不想要她的孩子,但為她揉腿,隨便她怎麽折騰也沒生氣,還親手服侍她吃兔腿,又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