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3/3頁)

余之遇試著接受現實,強迫自己站起來,可那些被所有報社和媒體拒之門外的日子真的很難捱,她幾乎撐不下去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許東律。

去大陽網面試那天突然下雨,為了不遲到,在堵車嚴重的情況下,余之遇是徒步跑去的,她見還有時間,想去洗手間把淋濕的襯衫用烘手機烘幹。

可能她當時的樣子太狼狽了,在洗手間外被她不小心撞掉了資料的許東律看不過去,向女同事借了件西裝給她,讓她完成了面試。

之後余之遇等了將近十天,在她以為又被拒絕時,大陽網人事部通知她入職。

上班第一天晨會過後,其他幾位新人全跟老記者走了,只剩余之遇自己站在大廳裏不知何去何從。許東律在這時從總編辦公室出來,視線掃過來,朝她招手。

余之遇認出他,高興地小跑過去,禮貌而客氣地稱呼道:“前輩。”

“叫師父。”許東律說著,把一個胸卡遞給她:“以後你跟我。”

當時的許東律已是采訪部部長,原則上是不帶徒弟的。

轉正後余之遇問:“師父你為什麽帶我啊?”

本以為得到的答案應該是,你聰明,有潛力,肯吃苦這類。結果,許東律看她一眼,答:“除了我,沒人敢要你。”

面試時余之遇提及畢業前的新聞實踐課完成情況時,她忽然想到什麽,反問面試官:“我因實踐課的報道得罪過人,公司介意嗎?”

在余之遇看來,大陽網並不介意,否則不會聘用她。事實卻是,許東律作為面試官之一,去了解過她所謂的得罪人事件後,對於她的正直與勇敢很是欣賞,他說服了總編,決定給這個初出茅廬,年輕無畏的姑娘一個入行的機會。

可還沒畢業就惹出那麽大的麻煩,沒有一個老記者肯帶余之遇,深怕管不住她,再為自己惹禍上身。職場就是這樣,越是老油條,越懂明哲保身。

許東律其實也不指望他們,為了保留住余之遇身上那股勁頭,不讓她被現實磨平棱角,他決定自己帶她。

余之遇沒想到老記者們如此嫌棄她,更沒想到許東律知道了她與中新的過節,於是,她把和陸沉的那一段過往講給了許東律聽,末了問:“師父,我是不是做錯了?”

許東律說:“記者應該追求真實,公正勇敢地搜集和報道。若你做不到這一點,永遠成為不了一名優秀的記者,那就別浪費時間,趁年輕換個職業。”

回憶鍵到這裏被按住,余之遇有點明白許東律離開南城前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是怎麽回事了。因為清楚她與中新的那一段往事,許東律對陸沉並不陌生。所以,當公司決定讓從國外回來的祁南到南城接任總編一職時,他一定是發現,祁南的男朋友是陸沉。他開始擔心,作為陸沉的前任和現任,余之遇該如何和祁南共事。

她的這個師父啊,永遠都當她是二十歲的小姑娘。余之遇慶幸他晉升去總部了,否則真是不知道他要跟自己操心到何時。

余之遇站在休息室窗前,看向滿城的萬家燈火,想著今晚要將這些故事講給肖子校聽,不禁猜測起他的反應。

想教授,教授到。肖子校在這時尋到休息室來。

余之遇看看時間,九點一刻,她問:“就結束了?”

肖子校沒解釋已經推了晚宴,反問:“嫌早了,沒想好怎麽解釋?”

他語氣雖然還是冷淡的,慣常反問的姿態卻是饒過她的前兆,余之遇撲過來抱他:“想好了想好了,只等教授聆聽指導。”

肖子校被她撞得退後了一步,他順勢向後仰了仰頭,像是故意躲她,手也不肯抱她:“那就端正態度,別摟摟抱抱。”

余之遇哪是那麽聽話的人,正要湊上去親他,有人敲門,她趕緊松手,站得規規矩矩。

是喜樹,剛剛肖子校讓他開自己的車回家,他來問肖子校:“老師,你的行李箱是不是挪到余哥……師母車上?”

不等肖子校答,余之遇搶白道:“挪!馬上挪!”

見兩人不經他同意就去轉移他行李了,肖子校笑著捏了捏眉心。隨後他下樓來,他家女朋友熱情招呼道:“教授請上車,專職老司機為您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