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怎麽辦怎麽辦,現在該怎麽辦,想想男配對付砍柴工的那些手段,估計對自己只會更狠,否則也不會找了她這麽多年,萬一馬上一見面,就拎刀殺了她,那她不就徹底完蛋了?

時禮焦躁的轉來轉去,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平時睡的土炕上。這種土炕是石頭和泥壘起來的,裏面是空心的,冬天的時候會往裏面填柴火,燒起來後整個屋子都暖騰騰的。

現在是夏日,自然用不著燒火,不過藏個人的話,還是挺容易的。時禮心頭一動,扒開堵著的小口往裏鉆,胳膊和腦袋剛伸進去,就碰起了一堆草木灰,嗆得她咳嗽連連。

然而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時禮咬著牙往裏鉆,勉強將整個人塞進去後,又拿石頭將小口堵上,默默祈禱男配不要發現她。

馬蹄聲將破茅草屋圍起來後,聲音便小了下去,時禮支棱著耳朵聽,只聽到一個男聲說了句什麽‘就是這兒’,接著便是大批人下馬的聲響。聽到破門發出長長的“吱呀――”聲後,時禮緊張的咽了下口水,縮在狹窄的土炕裏一動都不敢動。

“大人,正是此處,”一個男聲說完頓了一下,聲音裏多出一絲疑惑,“奇怪,我們的探子一直在外守著,不見她從屋裏出去,怎麽這裏突然沒人了?大人,可要小的派兵馬去捉?”

時禮:“……”她就是一個弱小可憐無助的女人罷了,也不至於用兵馬去抓吧。

正當她緊張時,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不用,下去。”

“是!”那人立刻扭頭往外走,從外面把門關上了,屋裏瞬間只剩下男配一個人……哦,還有土炕裏的時禮。

時禮大氣都不敢出,僵硬的側躺在草木灰中,土炕十分封閉,好在外墻下方還有一個小口,平時用來往外推草木灰,現在能往炕內流通些空氣,讓她不至於窒息而死。

土炕外一點聲響都沒有,時禮維持一個姿勢久了,忍不住偷偷翻了個身,變成平躺的樣子,這才舒服許多。她安靜的躺著,目光所及之處都黑咕隆咚的,心底感到越來越壓抑,但也只能默默忍著,順便祈禱男配趕緊離開。

然而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全聽不到男配開門離開的聲音,她只好繼續等。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哪怕是強打精神,也終於忍不住睡了過去。

土炕裏面只有一個外墻上的小口有光,本來就不夠明亮,加上炕內都快被黑乎乎的草木灰給抹勻了,看起來更加沒什麽亮度的感覺。

時禮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長一段時間,睜開眼睛時入眼是黑乎乎的炕壁,有一瞬間還以為天黑了,看向小口發現光線還在,才意識到天還亮著,只是看小口照進來的光,明顯沒有她睡之前亮堂了,時禮推測現在是黃昏時候了。

她睡了少說也得兩個多小時了吧……時禮默默將耳朵支棱起來,聽了半天都沒聽到男配的動靜不說,就連那些馬蹄聲都沒了。

難道是他們找了半天沒找到人,所以回去了?時禮眼睛一亮,也顧不上臟了,只管將臉貼在石頭上,仔細聽了半天,確定外頭什麽聲音都沒有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小心翼翼的將堵小口的石頭推開,先是伸出兩條胳膊,胳膊肘按在地上用力一拉,腦袋和肩膀就跟著鉆出去了。

出口到底不大,她也不好用力,上半身出去後休息一下,這才繼續往外走,最後費力的一點一點往外挪,尤其到了胯骨的位置,她蹭了好幾下才勉強出去。只是鉆出來這個動作,她就出了一身汗,脫力一般倚著土炕坐下,然後一擡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男配仇恨值:100%

茅草屋裏突然沉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時禮咽了下口水,默默捂住了臉。

……她什麽都沒看到她什麽都沒看到,一切都只是錯覺。時禮越是嘟囔,雙腿就越是打顫。古言小說可不比現代,做什麽都有法律約束,像她這種賤民,在男配這樣位高權重的人跟前不過是一只螞蟻,他想碾死她甚至不用找理由。

難道她注定命喪第一?時禮內心哀嚎一聲,雙腿顫得更加厲害,然而她掩耳盜鈴般坐了很久,都沒聽到男配的動靜,她猶豫一瞬,默默將手指張開些,從指縫裏往外看。

起初看到的,是他腳上的流雲描金靴,靴子做工精細,雖然沒什麽裝飾,卻依然能看得出用料不菲。再往上看,是絳紫寬袖袍子,腰間一封玉扣腰帶,將腰線勾勒清晰,衣衫上依然沒有過多花色,可襯上他那張過於清俊的臉,便顯得貴不可言起來。

她當初被迫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男配還處於落魄時期,身上穿的最多的,就是她繡工不怎麽樣的粗麻長袍,而且每件衣裳上都不可避免的出現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