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燕綏的艷遇?(第2/4頁)

當然,還是要感謝定王殿下,無限度地降低了人們的期待值,提高了心理承受閾值,才使得最後並不低的賦稅額,依舊獲得了民眾的無限感激。

文臻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日後還是要為湖州百姓減減負。又見陳城轉向臉色難看的燕絕,微帶歉意地道,“殿下先前說不願親自嘉獎刺史大人,如此正好,陛下有旨意,著令殿下即刻遷居定州,日後監管定湖平三州,若無重大事宜,不可擾當地民政。”

燕絕的臉色忽青忽白,這意思聽起來好聽,但其實他就是被趕出湖州了,忍不住一把奪過陳城雙手奉上的皇帝旨意,打開來看後,就只剩下一色鐵青,旨意比陳城說得不客氣多了,先狠狠責了他一通,關於狎妓、擠兌刺史、偏聽偏信,毫無皇子穩重氣度等等,再讓他趕緊離開湖州,不許再對湖州內政指手畫腳,老實在定州呆著,只需監管湖州軍事動向便行,若再有不妥事,便奪了他的銜,趁早回天京呆著。

燕絕看著看著,手指漸漸顫抖起來。

他知道,自己一敗塗地了。

更糟糕的是,這旨意發出時,今日之事還沒發生,父皇已經對自己這般不滿,等到今日之事傳到父皇耳中,無論是燒了湖州百姓祖墳,還是差點激起民變,都會讓父皇下定決心召他回京。他最後會連定州都待不成,灰溜溜回到天京,成為有史以來最快回京的巡守,成為皇室和官場的笑話。

然而他無能為力。

文臻一直在等著他,她從來就沒有認輸過,豐寶倉的大火,任他發落讓出權柄的退讓,不過是設好的陷阱,好讓他墜落並方便她借著他的背一躍而起。

可他是皇子!

她怎麽敢連皇子都耍弄欺辱!

這才是真正的不臣之心!

而父皇還要被她蒙蔽,而自己還要眼睜睜看著父皇被她蒙蔽。

燕絕攥緊旨意邊緣的手指指節微微發白,而明黃錦緞已經在他掌心蹂躪成一團,忽然一雙手輕輕從他手中將旨意接了過去,溫柔地將旨意皺褶撫平,他聽見文臻可惡的聲音道:“殿下仔細一些,損壞聖旨可是大罪呢。”一轉頭又笑道,“既然如此,就請殿下盡快出城吧,正巧您也喚來了定州州軍,想必此刻也在半道,便讓他們接了您去定州,湖州便不再派員護送了。”她一邊笑一邊將聖旨整整齊齊疊好,塞在燕絕懷裏,還拍了拍他胸口,笑道:“殿下保重喲。”

只是輕輕一拍,燕絕卻踉蹌一步,隨即伸手扶住了山石,低頭狠狠看著文臻。

他個子高,這般俯身眼神陰鷙地盯著人時,幽深又暴戾,而他的另一只手,也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文臻身後的毛萬仞和潘航等人都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和動作,上前一步,氣氛瞬間又緊張起來。

文臻一動不動,仰頭笑看燕絕,還對他眨了眨眼。

有種你就動手。

老娘也覺得忍你忍夠了。

蜜糖般的笑意裏流動隱晦而又冷酷的殺機。

攜著焦灰的風卷過鐵黑色峻冷的崖壁。

不知道過了多久,燕絕伸手將旨意往懷裏一塞,大步從文臻身邊走過,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他所經之處,人們如見瘟神,紛紛走避,將恭敬和嫌惡融合得無跡可尋。

他的身影剛轉過山道,百姓們便湧上前來,歡呼聲和感謝聲如潮水般將文臻淹沒。

文臻卻在此時微微松口氣,悄悄按了按肚子。

有點不舒服。

她回身看向燕絕消失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她想起一件事,陳城都已經回了天京再奔了湖州,最早帶著湖州別駕回去的蔣鑫,為什麽到現在沒有回音?按說蔣鑫早該到了,那麽朝廷對蔣鑫上報的別駕罪行和一年三賦事件也該有反應,為何新任別駕至今未到?

還有,燕絕今日最後的表現,讓她有些不安。怒火和暴戾發泄出來才有平息的可能,越陰鷙,越隱忍,再次爆發的時候便越瘋狂。

希望燕絕的瘋病,這一次不要發作得太厲害。

……

萬裏之外,普甘。

晨曦從半圓形的琉璃珊瑚窗口透入,在屋內投下七彩的光斑,鮫紗被海風卷動,似一片雲飛出了窗。

燕綏忽然從床上坐起,長發流水般從肩頭瀉下。

中文立即無聲無息從地板上坐起,“主子,又噩夢了?”

燕綏沒有說話。

因為實在很難說那是噩夢,夢見她的夢,怎麽能說是噩夢呢?

但是那些夢的內容,著實卻叫人……不安。

對,不安。

過往二十三年,他還真從未體味過不安這個詞的滋味,如今卻嘗著了。

也不知為什麽,最近夜夜夢著她,夢著她也罷了,都是些不甚好的夢,夢裏常簇簇妖火,灼灼焦陽,刀光如雪,血水滿湖,於血湖之上排長戟,妖火之中列白骨,而她不斷於其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