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當頭一棒(第3/4頁)

“文臻你閉嘴!你是個什麽東西!本王今日便告訴你,本王今日一定要懲治這群刁民,不僅要懲治他們,還要加湖州的稅!魚米之鄉,糧食豐產,每年就交這點稅,對得起朝廷和陛下嗎!不僅要加稅,還要拿下你!你不僅失責令豐寶倉失火軍糧全毀,還因為政失和引蒼天降怒,三月不雨,又求雨不力,引發山火,並護持王駕有失,致親王護衛軍和百姓傷亡——諸般種種,夠你一個終生大獄,本王這便奪了你的刺史印信,滾到一邊等著披枷帶鎖上京吧!”

文臻吸一口氣,不說話了。

百姓們也不說話了,炎熱的天氣,火焰的余燼,焦灰的灼灼氣息,都抵不上這一刻內心憤怒的狂火席卷而來,似要毀天滅地般的烈烈。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此刻燕絕想必已經被碎屍萬段。

燕絕哪裏感覺不到,咬牙,腮幫高高鼓起——他向來是個暴虐性子,被激到一定程度也歇斯底裏,心裏明白今日之後,自己在湖州也呆不了多久,灰溜溜回去已成必然,回去還要遭受申飭,怒和心冷之下反而發了狠——你折騰我如此,我死也不讓你好過!

文臻嘆一口氣,眼看山火已滅,折騰一夜,天色已經快亮,此處一片平地已經被清理出來,便讓湖州府安排受傷百姓就醫,死亡百姓找出苦主,給予撫恤銀收葬,其余百姓回去休息。但是百姓們卻沒有挪動步子,有位老者道:“大人,我們陪著您。”

文臻苦笑道:“若兩邊州軍來了,見百姓聚而未散,只怕更加坐實了民變之說。”

那老者悲憤地道:“老夫已是知天命之年,手無寸鐵,若是老夫這樣的人也會被打成暴民,那老夫也只好掄一掄這龍頭拐杖了!”

文臻笑道:“老人家,不至於如此。”當下命人清理樹樁,給年紀大和體弱的百姓休息,又命送水。眼看燕絕帶著他的人,劃了一條三八線,退到水窪那一邊,一副州軍到來之前互不幹擾的模樣。

她很好笑地笑了笑,也命人送去板凳食水,就放在三八線之前,絕不越界。

過一會,燕絕那邊的人拿去了,然後用銀針試了又試。

百姓默默看著,對比刺史大人和朝廷皇子的表現,心中不斷搖頭。

刺史大人雖是女子,那胸懷氣度,格局方略,行事風采,定王殿下拍馬也追不上。

但也不能說東堂皇家無人,同樣是皇子,上次驚鴻一面的宜王殿下,那出手行事,同樣令人驚佩,倒真真和文大人天生佳偶。

眾人的思維忍不住發散了一下,若是東堂未來,能有這樣一對帝後,未嘗不能有盛世之福,只是,如此一對龍鳳之姿,瞎子也能看得出,為何從未聽過任何關於宜王殿下可能繼位的小道消息?

再說,別說宜王殿下未必能坐上皇位,便是宜王殿下和這位的婚事,只怕皇帝也未必首肯,單看文大人派來湖州做刺史就能明白了。

神仙眷侶,英睿帝後,天不成全。

眾人對望一眼,都搖搖頭。

皇家之事,不可說,不可說啊。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過去,天色大亮時,白林帶來一個不大好的消息,俘虜的那幾個黑衣人,在牢中忽然死亡。

不是自殺,也不是牢中有人做鬼。白林吸取教訓,由親信親自看守,現在無論是城兵還是衙役,都已經清洗過,忠誠度提高許多,那幾個親信眼睛不眨地守著俘虜,可是一個時辰後,那幾個人齊齊倒地,七竅流血而亡。

文臻一聽便知道了,這是死士,卻不是自己自願的死士。事先被人下了毒,算好了時辰,在時辰內不管有沒有完成任務,都必死無疑。這個時間,自然是夠完成殺戮的,但卻不夠她趕回去審問,對方怕的就是落到她手裏。

是個狠人。

但是,文臻也無所謂,她並非完全沒有方向。再說,她一向認為,足夠強大便不懼任何魑魅魍魎,我便不揪出你,你來一次我打一次,你來兩次我打兩雙,我有足夠的能力逐漸剪除你的羽翼,你盡管派人來送死,你便有千軍萬馬,終有一日會被我殺盡,到時候你終究要自己走到我面前來的。

她也不過笑一笑,示意無妨。白林原本惴惴不安,此刻松了一口氣。心中感嘆,上司強大就是這般好處,她更在乎的是你的忠誠和盡心,而不會計較你在小處的錯失,因為她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和彌補。

只有無能的上司,才會揪住屬下一點錯處大發雷霆,以此掩飾自己無能解決的虛弱煩躁,比如……他看了一眼對面的燕絕,定王殿下現在看起來,比被威脅的刺史大人煩躁多了。

如大家預料的一樣,毛萬仞帶人先來了。

雖然有了王令,但是毛萬仞那裏自然另外有人通風報信,所以並沒有把州軍都浩浩蕩蕩開進湖州城,只帶了三千人來,還留在了山腳下,自己帶了包括潘航在內的兩百人上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