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面首?

蘇訓一伸手就緊緊抓住了匕首,擡手就對自己的臉劃去。

“做什麽!”燕絕大怒,擡腳一踢,踢中蘇訓手腕,匕首當啷一聲落地。

文臻扔出匕首就沒有再看其後的發展,早已轉身下車。

片刻後燕絕也下了車,怒氣沖沖去了另一輛車,下令起行,自有等候已久的岱縣官員們擁衛著兩人的車隊,往城中去。

進城之後,縣令早已準備好自己的官衙,讓給殿下和刺史大人居住。又包了當地最好的酒樓給兩位貴人接風洗塵,文臻全程緊緊跟隨燕絕,連院子都要求和殿下緊鄰,看得燕絕氣悶不已,大喝:“本王厭惡脂粉香氣,讓她住遠一些!”

到了酒樓,坐在首席的燕絕又對著席面冷笑:“有咱們東堂的廚神在,這些三流廚子何敢獻技!”

“是哦。”文臻坐在他下首,笑眯眯挽起袖子,“要麽,我為殿下親自洗手作羹湯?”

燕絕看一眼她那雙雪白的小小的手,仔細看那手並不十分細嫩,關節處充滿了短期內強化訓練導致的層層疊疊的繭子,和經年訓練廚藝留下的細碎疤痕,這樣的手讓他猛然一驚,頓時清醒了許多,立即笑道:“本王只是說說而已,刺史大人何等身份,怎麽能執此賤役!”

文臻一臉感動的表情:“多謝殿下體諒。回想當初,從三水鎮認識殿下,得殿下攜往天京至今,文臻一直得殿下照拂。殿下一直這般寬厚仁德,真是令人感佩啊。”

她說得情真意切,眾官聽得一臉迷糊——怎麽,傳說中定王殿下和文大人不和,不是真的?

連燕絕都有瞬間恍惚,仿佛之前和文臻的恩怨都不存在,自己和她本就是相識甚早,還有最初的照拂之恩呢!

然而一擡眼,看見燭光下,對面女子笑吟吟的眼波,和那雪白手指中擎著的淡碧色的酒液輝光相映,酒液都快遞到他唇邊,散發出一陣膩人的甜香,他忽然又出了一身冷汗。

這善於偽裝而又善於蠱惑人心的母狐狸!

酒已經敬到面前,親親熱熱,他倒想耍起自己的暴戾脾氣,給文臻難堪,可不知怎的,先前車裏一幕閃電般一掠而過,他低頭看看自己光禿禿的指甲,冷哼一聲接過了酒,

然後悄悄倒進了自己的衣領裏。

而這一接酒,便等於默認了“和文大人並沒有關系不好”這一說法。岱縣官員互相悄悄打了個眼色。

之後流水般上菜,文臻吃得坦然,這回她謹慎了,她在吃飯,文蛋蛋就在酒樓門口的燈籠上掛著。

燕絕卻沒吃幾口就醉了,被擡了回去。文臻敬他的那杯酒,本就是下了酒蠱,喝了能解酒,不喝聞了氣味反而會催化酒的烈性,燕絕倒在衣領上,喝一口聞一下,不醉才怪。

燕絕一醉,他的護衛如臨大敵,把燕絕護得鐵桶一樣,送他回院子休息去了,所有護衛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他的寢室,還個個戴了面罩,生怕文大人一個不高興,放鳥放毒害死他們殿下。

文臻路過瞟一眼,呵呵一笑回自己院子。這些蠢貨,也不想想,燕絕到了湖州地盤,安危就由她負責,她怎麽可能對他下手?保護他還來不及呢。

不過她才不會提醒燕絕,萬一燕絕反應過來,為了構陷她自宮了怎麽辦?

還要考慮到一種可能,就是那些暗中作祟的宵小,到底把手伸進湖州多少了?和湖州官員有無勾結?和燕絕有無默契?還是各自為政?

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互相牽制隨時可以拆分的局?

因為如果真的早已勾結成鐵板一塊,她都走不到這裏。

文臻一路思索著走到院子裏,在院門前停了一下,看了一會,吩咐人去找些傷藥和食水來,只讓采桑跟著自己,才進了院子。

門關上,進屋,點燈,燈光亮起,采桑就低低驚呼一聲。

廊下坐著血跡斑斑的蘇訓。

文臻倒不意外,蘇訓如果此刻不能出現在這裏,倒白搭了她的一番搭救。

轎子裏她扔出的匕首,裏頭有機關,匕首裏頭還有個很細的匕首,她猜到燕絕會阻止蘇訓自戕,那麽匕首被燕絕踢飛後,裏頭那個輕,自然會掉在蘇訓的附近,至於蘇訓能不能拿到那匕首解開自己的繩索,她不會管那麽多。

之後她給燕絕下酒蠱,讓燕絕大醉,調走所有護衛,給了蘇訓逃出馬車的機會。

蘇訓逃出馬車自然要來找她。

外頭采桑幫蘇訓包紮好傷口,問了他如何被燕絕抓住的,得知他和大丫原本想去湖州尋友,無意中被燕絕撞見,他發現燕絕看他的眼神不對勁,便騙得大丫先走,自己被燕絕抓住,第二日便遇上了文臻。

采桑唏噓幾聲,將送來的幹糧和水給他,道:“走吧。把你那臉遮一遮,沒人告訴你你這臉會招禍嗎……哎你別啊……你要劃臉也別當著人面啊……你這人怎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