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斷舍離

然後她也不管針到底落入了何處,用盡全身力氣往繩子上一撲,在上頭等著的幾個人七手八腳迅速把她拉了上去。

上到屋頂的最後一刻,文臻回首,隱約在那一片黑煙紅火裏,似乎看見一點白影掠過,又似乎沒有。

到底有沒有,她也不在意。

如果真有人在暗處作祟,中招了,就等著疾病纏身;沒有中招,也不過是再鬥三百回合。

雖然還是白天,卻是家家閉戶,一個人都沒有。既然要幹壞事,鄉佐自然勒令所有人都留在家裏,不許出門。

屋頂已經開始傾斜,幾個人趕緊向下走,大丫走在文臻側前方,忽然一聲驚呼,文臻眼睜睜看見她腳下出現了一個洞,她一腳踩空,眼看就要掉入火場,忽然眼前一花,隨即大丫一跳,蘇訓拉著她下了屋頂。

文臻揉揉眼睛,看著那個洞,感覺方才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眾人剛下屋頂,轟然一聲,屋子燒塌了。

走出一段路後,文臻再次呼喚時,文蛋蛋出現了。

文臻冷笑一聲,回頭看了看那塌了的屋子。

看樣子,就在先前,能鉗制住文蛋蛋的東西,終於離開了。

一行人先往村外走,這村人盡管可惡,但大家都還沒恢復,還是先離開的好。

文臻忽然停住了腳步,她隱約聽見了一點哭叫的聲音。

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讓她想了想還是轉了腳步,轉過一個彎,眼前是蒙家那個院子,幾個村人正捆了蒙珍珠往車裏塞。蒙珍珠正拼命掙紮。

一個漢子惡聲道:“自己都保不住,還想去救人?縣丞府裏享福不要,非要管那些不該管的閑事!”

又有人道:“還不是你自己找的,本來都忘了要送你去縣裏那碼事兒了,你非要偷偷跑去救那幾個人,鄉佐吩咐了這回直接送你去郡裏……哎呀你咬我……臭娘們!”擡手啪地一個耳光,甩得那少女臉一偏撞得車壁咚地一聲。

院子裏蒙珍珠那大肚子的嫂子和那病歪歪的哥哥,兩人一弱一病,慢吞吞地掙紮出來,哭著去拉那些人的手,就被粗暴地一搡,眼看就要被搡到墻上。

文臻忍無可忍,揮了揮手。

一直有點喪喪的文蛋蛋,滾到了那出手的漢子頭上。

那人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倒把蒙家三口嚇了一跳。

幾個漢子接二連三地倒下。文蛋蛋猶不解氣,往旁邊院子滾去,準備在每家水缸裏泡泡澡,文臻道:“先去鄉佐那裏。”

就算是蠱王,自身體積在那,在一段時間內,能毒倒的人數是有限的,自然是最先出手的毒性越深。

文蛋蛋也不可能毒死一村子的人,讓他們先病上一段時間,懲戒一下是有必要的。

文臻看著蒙珍珠一家,嘆了口氣,道:“看樣子這村子你不能呆了,你們一家可願隨我去湖州?”

一年三賦的事情還是需要人證,得帶去給蔣鑫做個證。

蒙珍珠余悸猶存,連連點頭,她的哥嫂也無異議。

文臻皺眉看看這村子,心想這村子裏的人怎麽這般惡呢?是湖州民風就如此嗎?

還有今日這背後作祟的人,為什麽給她一種出手出一半的感覺?

想不明白就先擱下,當即就命那對病弱哥嫂上了車,自己也上了車,大丫把蘇訓也推了上來,其余人步行出村。

文臻和蘇訓對面坐著,面面相覷,看見那張像燕綏的臉就心煩氣躁。

倒是張鉞,在車下還不忘記斯斯文文向蘇訓和大丫施禮:“多謝這位小兄弟和這位姑娘伸出援手,只是不知兩位如何識得在下?”

蘇訓對他也從從容容施禮,道:“晚生蘇訓,見過先生。先生文章大儒,名動天下。三年前京中州學論文,晚生曾有幸一見先生風采。”

“蘇兄弟說的可是簪花樓論文那次?”張鉞驚道,“那一次各地才子齊聚天京,與州學諸生坐而論道,蔚為盛事,未曾想到蘇兄弟竟也參加了。”

兩人當即車上車下攀談起來,文臻閉目聽著,才知道這個蘇訓,是定州人氏,家族在當地也算望族,他少年早慧,詩名極盛,早早便由當地官府推舉,卻堅決不肯入仕,反而信奉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那一套,常年遊學天下,行事脫略瀟灑。三年前參加過京中一次論學,見過張鉞,這次他在這小葉村教書,被一群無知村民綁了去送給自己這個女刺史,再無辜傷腿,得大丫相救,準備在村外找個地方養好傷再離開,結果看見了張鉞,便起意來救。

張鉞自然要再次謝過,蘇訓便問他為何來此,文臻一聽不好,心想這書呆子莫要什麽都說,好在張鉞還算有點分寸,笑道:“我也是遊學,也是遊學……”

蘇訓靜靜看著他,道:“張大人就莫要說笑話了。您是朝廷命官。無故不得離京。晚生倒是聽說湖州原刺史和長史都已調任,莫非,您是前來履職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