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正陽門下打石獅(第2/3頁)

父皇還是偏心老三!

所以近日大朝會,會有四分之三的官員上書,他也會帶去證據,一定要在今日,要陛下給出個明確態度!

罪還是疑罪,但是不敢露面,就是心虛!

真要說被逼落水,那有種就一輩子裝死不露面,不露面就沒了親王實力,還不是由他捏死。

再露面,那就是欺君!

太子在轎子中左右盤算,覺得今日勝券在握,心情頗好,也沒注意區區一個路邊攤。

他的車轎後還跟著一輛普通馬車,並沒有跟著他進正陽門,留在了正陽門邊,等待傳喚。

承乾宮高高的階梯上,太監甩鞭,眾人在意氣風發的太子排列帶領下,帶著一身暖甜氣息進殿。

廣場上恢復了寂靜,攤販們也收了攤,只有那個今日剛出現的攤子留了下來,幾個江湖撈的掌櫃將攤子收了,恭謹地拉開攤子後的布簾,戴了一朵木槿花,顯得氣色鮮亮的聞老太太,筆直著背脊走了出來。

她凝目看著巍峨的宮殿,等了一陣子,看見一個高瘦年輕人走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然後聞老太太從懷裏取出了一根擀面杖。

……

金殿上,皇帝正在揉著眉心。

昨夜和諸臣商量改革稅制的事兒,意料之中遭到了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們委婉的反對,讓他不禁有些想念文臻當初第一次進宮,一碗湯擺平一群老家夥。

而底下紛紛擾擾,都是些混賬事。

“陛下,宜王殿下落水一事並無實證,而如今太子已回朝,宜王殿下接詔卻未奉詔,至今遲遲未歸,此乃欺君行徑啊!”

“陛下,太尉已經發文蒼南,著令東南水師副將季懷遠入京述職,季懷遠卻諸般推脫,明顯有所依仗,心懷鬼胎,臣請將季懷遠就地解職,由安王殿下親自押送進京嚴加審問……”

“陛下,紅薯和玉米都是司農監監正文臻所尋覓及大力推廣,如今這兩種作物種植都出了問題,糧食作物關乎黎民生計,此事不可不慎。如今聖旨早已發往西川,文大人卻一直蹤影不見,這定是畏罪潛逃,請陛下下令有司立即緝拿……”

“陛下……”

皇帝凝眉看著底下,今日朝堂之上,分外紛擾,似乎要下定決心,要將燕綏文臻的事,討個明確說法。

雖然大部分官員並沒有站出來,但今天都是沉默的大多數。倒不是他們都贊同對宜王和文大人進行處罰,主要對於種種指控,總要當事人出來自辯,他人才有判斷並決定立場的機會。如今燕綏文臻雙雙不冒頭,真相不明,主角不在,便是要做好人也做在空處,官員們自然樂得閉嘴。

大司空單一令本算是文臻的師傅,可他因為年紀大了,現在一般也不上朝。之前鼎國公也嚷嚷過一陣子,左仆射周謙因為是明面上的宜王的人,也沒法說話。

聽著朝堂紛擾,周謙和鼎國公對視一眼,心底掠過一絲無奈和焦灼。

不管有什麽冤情內情,好歹出來說啊!

別的不說,再拖下去,就算有冤情,也要被一句“蔑視聖旨”給壓過去了!

皇帝聽了半晌,實在頭痛,覺得今日如果不拿出個章程,國事也別想討論下去,只得道:“既如此……”

忽然一陣有點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隨即一個太監略有些倉皇的臉出現在承乾宮高高的門檻上方。

宮人都經過嚴格訓練,都講究姿態從容端正,不是急事大事,絕不會有一絲失態。

眾人都心中一跳,皇帝面色一凝,還沒開口,那太監已經急聲道:“陛下……正陽門外有人打石獅!”

轟地一聲。

整個朝堂都亂了亂。

年紀大的臣子立即轉身,年紀輕的,不熟悉規矩的臣子,還在疑惑地問:“什麽?打石獅?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告禦狀!”鼎國公忽然哈哈一笑,挺著肚子就向外走,“喲,這可是新鮮事,從陛下登基以來,好像就沒人敢告過禦狀,還是打石獅這種,臣倒要瞧個新鮮!”

他武將出身,出名混不吝,別人自然不敢跟著,都伸長脖子瞧著,有人在低低科普:“正陽門打石獅,是當年開國祖皇帝立的規矩。給天下百姓留一條直達天聽,訴怨陳情的門路。也就是告禦狀,只是這告禦狀也有規矩,若是以民告官,便是贏了,也得流配三千裏,所以本朝以來,還未有人敢驚動陛下。”

“鼎國公的語氣,好像是說打石獅尤其少見,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正常告禦狀,正陽門下喊冤就行,打石獅,意味著,告的是皇族。”

……

皇朝規矩,有人打石獅,是必須要接的。

不多時,告狀者便跟著太監到了承乾宮。眾人伸長脖子,只看見一個年輕男子,彎著腰扶著一個老婦人,兩人都垂著頭,看不清面目,只是那老婦人手中還拿著一根擀面杖,擀面杖上沾著的白色碎屑,不是面粉,是獅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