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七章 說好的喜歡呢!

屠絕的短劍十分鋒利,明明是個老者,走的卻是瀟灑流逸的武功路子,清光離合如巨扇,拂動這天光浮沉,嵐氣流蕩,綠樹搖曳,亂花飛斜,本是很美的場景,只是四周那不斷呼嘯尖泣如鬼哭的風之音,破壞了這美感。

那些在劍光裏浮沉的花瓣,漸卷漸急,卻沒有破碎,化為一個巨大的花團,向文臻逼近,那些世間最為柔嫩美麗的花瓣背後,隱約間可見利刃的冷光雪流,卻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無法捕捉兇險的真正所在。

文臻淺黃色的身影,籠罩在那片巨大粉色花團之下,腳下玉階如雪,頭頂青天湛藍,身周碧樹葉影微搖,忽視美麗表象下隱藏的危機,看起來倒真是美如畫面。

尖嘯忽然一停,花團炸開,咻咻聲息裏,無數粉光激射。

“啪。”

一把小傘撐開。

奪奪無數聲裏,那些柔軟又堅硬的花瓣,在更加堅硬的傘面上碎裂,而隱藏在萬花之下的那一抹清光,也被傘頂忽然彈出的刀刃攔截住。

底下嘩然聲起。

扈三娘一路上天梯,這還是第一次出正式武器,然而這武器一出手,也如此奇詭難料。

文臻卻在撐傘的那一霎,手指一擡,便拈出了一條細長的傘骨甩出,黑光一閃,似一條從陰暗角落裏忽然探頭的毒蛇,忽然便舔到了屠絕的喉頭。

驚呼聲裏,屠絕只是極其精確地一擺頭,任那毒蛇般的傘骨擦頸而過,而短劍已經自下而上,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撩向了文臻下頜。

但文臻拈出傘骨之後,便風車般團團一轉,其余的九根傘骨,忽然螺旋狀激射而出,上中下三路襲擊向屠絕。

又一陣驚呼,這把不大的小傘,每一個設計都令人始料未及。

屠絕猛然向後一倒,腳跟貼地,眼看就要使出一個成功的鐵板橋,他的一只手,忽然在地上一抄。

琉璃光彩從他指間一閃而過,然後一蹦逃開。

想要在屠絕腳下故技重施使絆子讓他就此倒下去的文蛋蛋,差點被逮個正著。

但是文蛋蛋並不在乎,蛋蛋大爺打個噴嚏都是毒,這麽好捏的?

文蛋蛋在圍欄上一彈,回頭時卻看見銀光一閃,不知何時,屠絕的手上,已經戴上了一副銀絲手套。

文蛋蛋險些吐血。

這一幕出手極其隱蔽,大部分人都沒看明白發生了什麽,只看見在那傘骨激射時,大護法忽然倒地,以腳跟為軸,飛快而又奇妙地轉了半個圈,便將那籠罩全身的傘骨全部躲過,順手還在地上一抄,也不知怎的,便忽然抄出了另外一把短劍,錚地一聲飛射文臻。

文臻傘一合,便是一把精鋼鐵棍,橫臂一掄,當地一聲巨響,那短劍被擊開,那傘尖上,因為這震動,忽然噴出一股液體,噴向正撲過來的屠絕面門。

屠絕卻在這一刻變戲法一般甩出一塊石片,擋住了那些毒液。

文臻眼中的笑意中有敬佩之色。

雖說說好要多出幾個花招,但之前可沒有說明到底是什麽花招,但這位大護法實在心思細膩巧妙,不僅及時發現了文蛋蛋,剛才那一抄,他竟然在抄之前就戴好了手套,還同時抄走了文蛋蛋,抄出了另一把袖中劍,還順手抄了一塊石片,擋住了自己的毒水。

這份手速和算計,了得。

毒液被擋住,她手中一振,傘忽然斷成三截,一截尖端射面門,兩截底部鏗然分開,中間以細鏈相連,被她抄在手中成了雙節棍,唰唰兩聲便掄了出去。

底下的呼聲一陣一陣,眾人覺得像看戲法,傘作為武器已經很少見,一把小傘能玩出這許多花樣也是奇葩。

奇葩的制造者不滿地端著下巴,瞥了日語一眼,覺得設計還是不夠精妙,機關空間有點浪費,比如雙節棍的細鏈子完全可以自動斷裂再甩出去,比如雙節棍甩出的同時應該可以裝上一對尖刺,比如……

日語被他看那一眼,苦著臉心想那麽多機關都要塞在細細的傘柄裏還不能重不能讓文大人拿了累你還讓人活不活……

台階上屠絕再次躲開了機關的變化,風聲激蕩,兩人瞬間已經來去十數個回合,文臻那把傘好像變化無窮,讓人防不勝防,另外在那可怕的傘的攻擊中,她還不斷地在使手段,比如再次設計把屠絕逼出圍欄或者誘騙他下台階,比如無孔不入地用毒……因此兩人的來回打鬥間便生了很多精妙之處,令那些看不懂的人不明覺厲,看得懂的人大為贊嘆,都覺得扈三娘一路飆到現在,終於打了一場最有看頭的。

最好看,燕綏卻沒有看,也沒有吃瓜子,靠著圍欄,微微閉著眼,手指輕輕地敲擊在自己膝蓋上,有節奏,似乎在打拍子。

然後他拍子停下,忽然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