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 女追男,隔層紗(第3/5頁)

這一滾,林飛白身上火也滅了,那人有點艱難地將他拖到旁邊一個小帳篷裏,裏頭一片黑暗,卻有幽香隱隱,像是女人住的帳篷。

林飛白立即想到了先前那個來送姜湯的軍中女大夫。

帳篷外忽然奪奪兩聲輕響,那救他的人掀簾出去,和外頭人輕聲說了幾句,外面的火把很多都燃了起來,火光掩映裏人影幢幢,好像很多人都起來,但卻並沒有太喧鬧的聲音。

林飛白看見帳篷上的影子十分矮小,像是孩子一樣。

隨即女子又回轉來,手裏拎著她先前扔出去砸火把的繡鞋。

林飛白還躺在地上,女子蹲下來,先取了一雙鞋子換上,林飛白看著她裙裾微掀,裙角下繡蓮花的繡鞋一閃,像一朵花在暗處搖曳,而衣角拂動間暗香浮動。

明明一個換鞋的動作,也能姿態美妙,且動作輕巧利落,連腳都看不見。

林飛白直到她換完鞋,才反應過來自己在看什麽,趕緊轉過眼去。

黑暗中他的耳廓悄無聲息地紅了。

換鞋的女子坐在床邊,似乎毫無所覺,卻在他轉過眼後,看他一眼,微微一笑。

隨即她將裙子莊重地掩住。看看他又看看床,猶豫了一下,大概覺得自己實在沒有本事把他弄到床上去,便從床上抱了被褥來,鋪在林飛白身旁,又把他推翻了個身,正好翻到被褥上,背部朝上。

林飛白忽然覺得自己像只被翻背曬太陽的烏龜。

被褥上傳來淡淡香氣,他有點不適應,只得將脖子盡量昂起來,這下感覺自己更像烏龜了。

隨即他看見帳篷上女子的倒影,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剪刀。

林飛白掙了一下,沒掙動,便閉上眼睛,反正這女人救了他,再要殺他的話,也由得她。

緊接著嗤啦一聲,卻是背上衣裳被剪開了。

林飛白霍然睜眼,下意識要翻身,自然沒能成功,火辣辣的背上,卻忽然傳來一片清涼感。

他方才撞倒火把,後背起火,雖然及時撲滅,也已經起了一大片水泡,翻滾中水泡有的已經破了,燒傷疼痛非同小可,他卻素來能忍,直到此刻,清涼的藥膏輕輕抹上,他竟激靈靈打個寒戰,心間喉頭那種火燒火燎的焦灼,頓時散去許多。

上了藥肌膚敏感度增加,隱約能感覺到那女子的手指輕輕按在他背上,打著轉兒敷藥,動作輕柔,他忽然想起先前她端姜湯來時,白瓷碗邊那比瓷還白的手指。

女子把他背上燒傷處理好,才轉到他面前,跪坐在他身側,低下頭,輕聲笑道:“林侯,別來無恙?”

林飛白一直對她有種熟悉感。此刻聽這聲音更加覺得耳熟,擡起眼睛,卻看見對方臉容雖然陌生,一雙眸子卻顧盼生輝,眼眸裏笑意從容,跪坐的姿態更是端正尊雅,從頸項到腰線,便如名家妙手繪就,流暢優美,哪怕此刻身處簡陋軍營帳篷,也似身在滿園春色桃花席下宴群芳。

林飛白心中電光一閃,一時卻又不敢相信。

以她的身份,怎麽可能現在出現在這裏?

女子眼眸彎起,知道他認出自己了,對不解風情的某人到現在才認出自己,欣慰中頗有幾分無可奈何。

她輕聲道:“林侯,我還以為你先前就認出我了……”

林飛白瞠目看她,她憑什麽會認為自己會認出她,她不知道他從來不正眼看女人,也不正眼看女人給過來的東西嗎?

他自幼在宮中長大,德妃娘娘對他寵愛,德勝宮又煊赫貴重,別說逢年過節,就是平日也少不了命婦宮妃攜家中少女們前來請安拜見,他又是神將之子,因此從小受女人糾纏也是家常便飯,從各種搭訕討好旁敲側擊秋波暗送到投懷送抱自薦枕席……騷擾年年不絕,花樣日日翻新。

翻得他免疫,厭惡,形成看見女人就避之唯恐不及的直覺反應。

便是當初第一次見文臻,也沒少寒磣她。

但此刻,對上那雙清亮眸子,他忽然有點心虛。

女子幽幽道:“當時外頭有人在聽,我不能說話……我敲碗,是叫你看碗,碗裏有我用簪子刻的名字。”

林飛白:“……”

在下以為你逼喝湯。

女子道:“我開蓋子看水位,不是看你喝了多少,是告訴你我的名字就刻在碗的邊緣。”

林飛白:“……”

在下以為你逼喝湯。

女子道:“那湯裏放了殿下給的藥,喝了能令這世上大多數的毒藥藥效減輕,我以為你看見了我的名字,喝了湯。但看樣子你並沒有喝下去,不然現在也不會這個模樣了。”

林飛白:“……”

不,我沒看見。

想哭,想吐血。

血當然沒吐出來,但是血在往上湧。

因為女子忽然又在他面前蹲下來,女子裝束整齊,穿著時下流行的寬領交衽半臂,領口很寬,以林飛白的角度,能看見頸下一小片雪白脂膩的肌膚,也就小小一片,不能更多,偏偏在這黑暗的帳篷裏,身後一抹淡色月光的朦朧光線裏,那一片白如深淵雪色,亮到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