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爺都慣著你(第3/4頁)

他身份特殊,自小到大,也不是沒人為護持他而犧牲,於他,不過微微垂眼,給一個豐厚的身後撫恤罷了。

他隨即發覺了這七天裏她是怎樣的狀態,而他自己又是如何被照顧得很好。

在最艱難的時刻,不僅僅不離不棄,甚至還想著他的舒適的女子。

然後今天,她在澡桶裏醒來,不慌張,不失措,一瞬間便能準確判斷情勢,最後還能和他開個百無禁忌的玩笑。

她視他為珍寶,卻又喜歡得並不卑微,她保持著自己的尊貴,無論江湖還是廟堂,都能自在生光。

東堂,再沒有這樣的女孩。

原來如此。

燕綏微微地笑開來。

這樣的她。

再來一次,再來一萬次,還是要喜歡的。

文臻仰頭看著他,只覺得此刻的燕綏和平日的不大一樣,眸光清澈卻又眼波流轉,每一道輝光都勾人。

他之前總有種避世的,懶散的,空無的感覺,像不僅避讓這世間,還避讓這人群,避讓這萬物紛擾,天地塵埃。

後來對她表白,看她的時候便多了專注,專注到她忍不住竊喜,因為那天地裏只留她一人。

但那專注裏愛意有余,而歡喜不足,看她的每一眼都帶著細微的希冀。

如今那希冀不見,她在他眼裏看見更明朗的自己。

她仰頭看他,看著他臉上有水珠,漸漸匯至下巴,越過喉結頸項,緩緩流過胸膛……忽然覺得喉嚨發幹,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許是咽喉真的太幹,這一口咕咚一聲,聲音奇響,文臻嚇了一跳,城墻厚的臉皮也不禁熱了一熱。

而對面,燕綏微微一笑,神情愉悅,伸手將她攬起,文臻又是一驚,慌忙要去遮,一件白布浴衣已經當頭罩下。

他隔著白布,十分利落地從上往下快速一遍,便擦幹了她,擦到腰上的時候手指一停,問她:“我幫你,還是你自己?”

文臻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手指隔著浴衣,勾住了自己的內衣邊緣,連忙一巴掌拍掉他的狼爪,“你摸哪呢?”

“你摸過我哪我就摸你哪。豈不聞來而不往非禮也?”

“誰摸過你了?”文臻死鴨子嘴硬,“證據呢?”

“證據是我的裏衣換過了,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從前到後……”

文臻聽不下去了,打斷他,“對,還從盤古開天到宇宙毀滅呢!讓開!我要睡覺!”

“你走得動嗎?”燕綏抱臂倚在浴桶邊笑。

文臻發現自己還真是走不動,全身都在痛,骨節像是生銹了,一動哢哢響,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剛才沉浸在看見燕綏的歡喜裏,一時忘記了疼痛,此刻安靜下來,就覺得肋下刺痛,內腑撕裂的痛,手指尖銳的痛,手臂灼熱的痛……各種各樣的疼痛交織在一起,比尋常更痛上一倍,令人難熬得要發瘋,她自覺自己小時候經常挨打,忍痛能力非凡,此時也有些撐不住,便笑一笑,道:“有點冷。”將臉埋進了熱水裏。

她在水裏眼淚嘩嘩地流,渾身微微地打著顫……真是太痛了啊。

早知道這一路會這麽痛這麽辛苦,是不是當初她在研究所會放棄追尋自由?

但這個問題,現在不會有答案了。

現在她有了他。

等到無聲無息哭個盡興,那一波劇痛漸漸習慣,才濕漉漉擡起臉來,對燕綏笑:“現在好了。”

燕綏一直靠著浴桶看著她,目光始終落在她微微顫抖的肩頭,卻一言不發。

等她擡起頭來,他才上前一步,連著浴衣將她抱起,送到床上,文臻裹著浴衣脫了濕衣服,又換上這邊已經備好的換洗衣裳,燕綏上前來幫她把洗澡洗去的妝補好,她順從地由他安排,精神稍稍恢復了些,才有心思去觀察眼下的情形。

就她看來,燕綏恢復得挺好,沒留下什麽後遺症,和她對話什麽的都很正常,頂多就是好像更放開更甜了一點,當然這她樂見其成。

她又問了她昏迷後發生的事,不禁有些憂心。這一路陰差陽錯的,燕綏那一陣策馬狂奔,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本來大部隊應該能追到千陽鎮的,這下又要失去她和燕綏的蹤跡了。

也不知道厲笑後來怎樣了,燕綏之前在西川易家做的安排,果然在易銘成親的時候發生了作用,但易銘也手段非凡,一著釜底抽薪,生生鎮壓了浮動的人心,如此一來,只要易銘還在做家主,厲笑就不得不做這個家主夫人……

一只手忽然伸過來,將她微皺的眉頭撫平,“本來就醜了,再皺眉更醜,就不怕嫁不出去?”

“怕。所以殿下你就放我自生自滅吧。”文臻垂下臉,沒避開他的手,反而輕輕蹭了蹭,又看了一眼他的手指,還好,傷口都愈合了,還是那雙漂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