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將嫁人,你還不醒?(第十八更)

若不是那表明喜慶的紅色無處不在,她幾乎以為自己是被押解進堯城的。

這是易銘發現她不對了,還是這場成親本就存在著變數?或者易銘本就有別的打算?

朝廷經略幾大世家,除了明面上的官方來往,私底下自然免不了各種動作。正如太子皇子乃至皇帝頻頻遭受暗殺,當年相王反叛也有世家搗鬼一樣,朝廷也沒少進行一些反間離間暗殺潛伏之類的事情,而這一處的事務,據她觀察,是交給燕綏的。

燕綏不僅是挺向世家的一把刀,也是幕後經略世家的操盤者,他素日並不說這些,但文臻聽單一令說過,如果不是燕綏一直在利用三大世家內部和外部的各種問題牽制他們,東堂可能早幾年就要開始內亂了。

文臻只聽單一令說過一件事,說唐羨之其實還有一位兄長,十分驚才絕艷,是曾經內定的繼承人。他少年時和長川易家的一位嫡出小姐來往很密,唐家和易家也算門當戶對,唐家族中原本對長川易家的人不大中意,覺得那個家族行事太瘋,但唐孝成堅持,也便談婚論嫁了,結果最後卻發現是那小姐拿唐公子做跳板,為自己和易家博取利益,為此觸怒了唐家的長老會,當即興師問罪。誰知易家那邊,從唐家拿到的東西卻是個害人東西,損失慘重,於此,易家認為唐公子早就知道內情虛情假意欺騙易小姐,借刀殺人;唐家認為易家包藏禍心借聯姻想要奪取唐家的好處,事情到這裏便崩了,唐公子和那位易家小姐固然勞燕分飛,唐易兩家也徹底交惡,那位唐公子因此頗受長老會質疑,認為他耽於情愛,難成大器,當時唐羨之也已經漸露崢嶸,所有人的目光便轉到他身上,那位曾經才華出眾的唐家大兄,從此泯然眾人。

為此那位唐公子情場事業俱失意,心理不平衡,很鬧出一些事來,唐孝成那時候接任家族不久,實力未足,和唐家內部享有大權的長老會頗多牽制,為這個兒子,很是麻煩了一陣,間接導致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困於這些事務,無暇去想雄圖霸業。

單一令當時說的時候,不斷嘖嘖搖頭。道這計策實在連環毒辣,離間了家庭、家族、父子、夫妻、令唐孝成疲於應付,精力分散,無暇東顧,說起來簡單,但算盡了所有人的反應,下起來就是一盤大棋。

他問文臻,“你猜是誰幹的?”

文臻猜了一大堆朝中以老奸巨猾聞名的臣子,連皇帝本人都猜過了,單一令都搖頭,最後才道:“近在眼前的人你不猜?”

文臻:“燕綏那時才多大?!”

“十三四吧,剛從海島回來。”

當時文臻默然了好久,直覺自己運氣好,見到的都是某人無害貪吃的一面。

此刻她忽然想起這件事,再聯想到之前和燕綏關於臥底曾懷的辯論,和此刻易燕然忽然的病重,這背後,都有燕綏的手筆吧?

原來戰爭早已開始,在沒有硝煙的版圖之上。

她忽然很好奇,燕綏知不知道易銘是女的?知道的話,他會怎麽做?

轎子顛了一顛,跨過了高高的門檻,這場喜事不存在從娘家接親的程序,新娘直接請入府邸,之後易燕然會出席嘉禮,接受新婚夫妻拜禮。

易銘厲笑早已訂婚,成婚的諸般三媒六聘禮節都已完成,此刻偌大的庭院露天席面一眼望不見頭,賓客如雲,長長的紅毯,一直延伸至喜堂,喜堂上紅燭高燒,龍鳳喜幛老遠便可見金光閃耀。

文臻在三進院門前停轎,一個滿身紅的老婦過來,用一面光亮的銅鏡來回照了照轎子,文臻事先已經聽過婚禮的流程,知道這是西川的婚禮風俗,渭之“亮轎”,取意光明照耀,吉祥如意。不過就看那婆子上上下下照鏡子的勁頭,和行動間練家子的輕捷,也不知道是真的討吉祥呢,還是檢查轎子這一路擡來有沒有問題。

文臻下轎時,又有一位婆子過來,抓著一個簸箕,裏頭是一些豆麥等物,這也是風俗之一,撒豆揚麥,祈求五谷豐登,吃穿不愁。不過看那婆子撒豆時候的手成鷹爪,以及揚谷時候的勁風虎虎,如果轎子裏藏了人,這一通豆子谷子撒下來,什麽殺手也成了篩子。

這兩關過去,文臻才下了轎。面前一面火盆,文臻提裙跨過,感覺那火的煙氣似乎有點異樣,也不知道又藏了什麽花樣。

順著紅毯走了一截,喜堂之前,紅毯盡頭,易銘紅錦金冠,含笑相候。

透過霞影紗的紅蓋頭,她影影綽綽看見身邊站著的易銘,方袖客是個挺神奇的人,做少女的時候姿容光艷絕不會讓你覺得她有男兒氣,做男子的時候瀟灑豐儀也不會讓你覺得有一分女氣,當真在兩種性別中完美切換。

此刻她伸過來的手,修長瑩潤,也比一般女子手掌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