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十年老醋輪流吃(第2/4頁)

一世英名付諸流水矣。

信寫好了,文臻收起,便要告辭,王近山忽然又一拍腦門,道:“想起來一件事!”

文臻:“?”

“去易家的那位弟子,好像有些口吃。之所以記得這個,是因為當時易家的管家來選人,諸位弟子爭競,最後這位口吃的弟子,做了一道上桌後魚嘴還可以自動張合的口吃魚,那管家引以為奇,便要了他去。”

文臻哈哈一笑,心想果然還是和菜有關才記得。

她便道謝告辭,王近山送出幾步,忽然又一拍腦門。

文臻:……總擔心你這樣一拍一件事兒遲早拍出腦震蕩。

“還有件事,那做口吃魚的弟子,家中十分貧寒,人卻非常孝順,他當時家中有老母,老母遠行不便,他就想不去了。他母親卻不願意他為了自己失了前程,便假意發怒驅趕他出門,他無奈,只得將母親托付給韓府和自己的好友,才灑淚而別。為此他還特地給韓府留了自己的廚藝心得供後來子弟學習,也給好友留了銀子。”

文臻記下了,心想倒也不妨找找這個老婦人,正想出門,這回又被攔下了,卻不是王近山的拍腦門。

來的是一個小廝,臉上神色不大好看,硬邦邦地和文臻道:“姑娘方才幫了韓府的大忙,我們小姐連同昌平府尊公子請您去內花廳一敘。”

……

文臻在嗅菜,燕綏在吃菜。

小籠湯包做得很好,褶子如菊花,面皮潔白透明,隱約可見裏頭金黃的湯汁。鮮香之味隱隱而來,端上來的時候,燕綏眉頭一皺,筷子啪嗒一擱。

韓芳音莫名其妙,中文微笑,“對不住,我家公子吃東西只吃雙數。這籠裏五個包子,甚是不對稱。”

韓芳音立即命人重新安排,一邊想著這習慣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來著。

燕綏垂下眼皮,想著某人雖然可惡,但確實從認識的一開始,就從未犯過他任何忌。

這一點說起來簡單,其實很難,畢竟誰也不能一個照面便摸清別人的禁忌,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所以他眼裏的她獨一無二,沒有過多猶豫就把自己給砸了進去。

這麽一想感覺更餓了。看一眼那包子,卻還是不想下筷子。

“攤得不夠扁。”

別人聽了莫名其妙,語言護衛們自然理解是什麽意思——文臻做的蟹黃湯包,皮薄到在籠裏的時候完全是攤開的,絕不可能還像這樣能夠站著。

韓芳音笑,“是還欠著點手藝,想不到公子如此精通此道,想來公子府中定然此物常備。如此芳音也算公子的知己呢,一選,便選了公子喜歡的。”

燕綏夾起一個包子,那包子在半空中顫顫巍巍,迎著光湯汁蕩漾。

燕綏又搖頭,“湯包提起應如囊如珠,這就是個荷包。”

韓芳音掩唇笑,“公子真是雅謔。說起荷包,倒是沒見公子佩荷包。按說咱們東堂,成婚男子都有夫人繡荷包,公子怎麽沒有?不會是尊夫人不擅刺繡吧?”

燕綏依舊只看著湯包,包子口並沒有一點鮮黃點綴,他皺皺眉,用筷子尖微微挑了一個小口,裏頭熱氣蓬地散出,聞著倒是不錯,他來了興致,低頭輕輕一吸。

韓芳音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越看越是芳心難抑。

這男子看似散漫無羈,風采卻天生尊貴,諸般舉動,隨意優雅,魅力難言。

明明普通動作,她也好,侍女也好,不由自主便瞧得發癡,幾乎忘了身在何地。

蟹黃湯包本也是試探,畢竟昂貴精致,非市井食物,尋常人少見,第一次一般也不知道怎麽吃,很容易被燙著。

但這位吃起來那個技巧熟練舉重若輕,可見他那做派天然而成,絕非故意裝作。

韓芳音壓下心底的心花怒放,一擡眼才看見燕綏忽然一皺眉,輕輕一口,將方才喝下的那口湯都吐在了侍衛及時遞上的錦帕上。

接湯的中文急忙將帕子扔了。

韓芳音目光在那方同樣昂貴的帕子上停了一停,才著急地問:“公子,怎麽了?可是不合胃口?”

燕綏道:“水。”

水送上來,燕綏漱口,三漱之後,才停下來,道一聲:“腥。”

這包子的蟹黃不像文臻那樣留在褶口,微微透一點金紅的蟹黃,更增食欲,而是都拌在了肉餡裏,雖然味道鮮美,但一來蟹黃被肉汁浸透失了原味,二來這蟹黃也隱隱一點腥氣,想來這廚子整治螃蟹,沒有文臻的講究——文臻有專門的三種刷子刷螃蟹,保證螃蟹的清潔不留死角,且會在烹制取黃前喂螃蟹喝一點點酒,以淘米水浸泡一刻鐘後再肚皮朝上下鍋。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材相差無幾,方法各有千秋,能區別開的就是細節的講究和廚師的靈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