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日禮物(第4/5頁)

而德妃,他的母親,不避嫌疑,再三主動要求撫養林飛白,並獲得了陛下的首肯。那一天便是林飛白即將抵達的日子。德妃因此忘記了給兒子的許諾。

她的心神不定是因為林飛白。

整座德勝宮的興奮準備是因為林飛白。

那一晚沒有人知道,兩歲的,小小的燕綏,站在殿口,看著午夜月光下母親對著林飛白展開笑容時的心情。

從此他再沒有做過生辰。

也沒給德妃慶過壽辰。

他不再索取,不再渴求,不再有期待和希望,也無所謂失去和冷淡。

三歲時候師父來到天京,問他願不願意離開,陛下是有些不舍的,也以為他定然不舍,然而他立即點了頭。

讓那對假母子在德勝宮母慈子孝去吧。

他是如此絕情的人,給出過的,被辜負了,便永不願意再嘗試第二次。

哪怕那是他的親生母親。

直到如今。

直到如今他為一人再三追索輾轉奔波。

直到如今他再次嘗試去給予去愛去向那簇光芒和溫暖而行。

直到如今他以為他將再次收獲失望的時候有人補給他兩歲那年的生辰禮物。

二十年人生裏所有的殘缺情緒形成黑洞,在這一刻天光如橋將洞填滿,那些二十年後的體貼和心意刹那穿橋而至,耀亮那立在深秋殿口小小人兒的眸。

原來愛一個人是如此美妙的滋味,連相隔光陰的缺憾都可以填滿。

喝完這一杯他神情顯得更通透明亮,忽然抓起文臻的手,凝視著她的眸子,道:“這世上無人比你待我更好。”

他所欠缺的,她一次性給他補滿。

他只期待有一件小小的禮物,她卻要給他二十二年完整的記錄。

這世上無人比她更可心可意可願一生與其歡。

這一刻的心情,他想他永生不能忘。

他聲音微微低沉,語氣不同於平日的淡,連性子也不同於平日的斂,是一種恨不能與她共澎湃的歡。

文臻眨眨眼,她素來是個皮厚的,此刻卻覺得有些臉熱。

倒不是不好意思了,而是他此刻目光灼灼,亮至逼人,眸底滿滿都是自己的影子,每一根睫毛都顫動著喜悅。

這讓她歡喜裏又有些心酸。

憑良心說,她覺得自己真的待他不能算頂好,並沒有掏心掏肺,也沒有全情投入,時刻還想著溜號。

然而此刻看見他的誠摯,也知道他這話真得不能再真,他這二十二年人生,真的沒有人比她待他更好。

因為他們都待他太不好。

世人多半想從他身上得到,卻未曾想過他亦有需要。

或許年少時他也曾有過相望,日復一日的失望最後壓成了寂寥漠然的墻。

她反握住他的手,一盞蓮花燈從頭頂緩緩降落。

方方的盒子墜落,燕綏卻不松開她的手,用肩膀一頂,文臻笑著抽手幫他拿了,燕綏抿著唇慢慢拆開,他拆的時候很小心,那些精美的用來包裝的桑紋紙毫無破損。

他動作很慢,哪怕知道後頭還有二十個禮物可以拆,依舊想要將這種美好而特殊的感覺體驗拉長更拉長。

盒子打開,一個小盆子一樣的東西掉出來,只有巴掌大,用黃楊木根雕刻,主體就是一個圓圓的小盤子,淺淺的,放不了什麽東西,有點像蘸料的碗,樹根上方一團凸起處,利用樹根天然的紋理形狀,雕了一個惟妙惟肖的骷髏頭。

“這是什麽?”燕綏翻來覆去地看,順手拿起底部的紙條。

“十三歲生日快樂!恭喜帥哥你步入青春期,請忘記青春痘和夢遺的煩惱,盡情享受最美好的年華。十三歲的你剛剛師門畢業,有沒有回到天京呢?失去了師長的嚴厲管束,偷偷開始嘗試‘男兒的魅力利器’了吧?畢竟在中二的年紀,抽煙的男孩子好像更受蘿莉喜歡呢。這一只煙灰缸送給你,但我不希望你染上煙癮。人生如此豐富,經歷而不沉溺才是強大的男人哦。”

燕綏抖著紙條看了半天,噗地笑了一聲。

文臻拄著下巴看他,怎麽樣怎麽樣,一歲一禮物可不是隨便送個玩意就成的,得走心,講究,按照咱們時代的年紀和特性來。

十三歲的男孩子,正是最叛逆最自我的年代,十三歲的燕綏如果在現代會是個什麽模樣?

應該會有很多女孩追逐吧,過生日禮物可以堆成山。

還是在古代好啊,文臻愉悅地想,隨隨便便送個禮物,瞧把他感動的。

“什麽是煙癮?”燕綏忽然問。

“哪,上次林飛白抽的那個福壽膏便差不多了。讓人沉迷害人性命的壞東西。”

“那什麽是夢遺?”

文臻面不改色,“就是青春期少年都會經歷的一個成長的階段,在做某些內容比較粉色的夢之後發生的一種正常的生理行為,具體的我不方便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