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我在乎(第4/5頁)

這還是燕綏內力經脈強大的結果,換成常人,怕就丟命了。

然而他並不明白殿下冒這種險下水意義何在,很明顯假如文姑娘真出了事,屍體也不可能在這裏,至於那個鐵罐子,在水下也沒發現。

燕綏竟然沒有接過德高望重的帕子,只直直盯著自己攤開的手掌,那上面是一對黑烏烏的珠子,看上去有點刺刺的。

這東西德高望重認得,是殿下師門在他離開山門時贈送的禮物之一,殿下師門久居海上,寶物多從海中來,這是鯨眼,但並不是真正的鯨魚眼睛,只是叫這個名字而已。取的是如鯨魚一般可鎮海間生物之意,本身有毒,入水無毒,遇水則大,可吸引並馭使水中大多數生物。

一般水族會被這東西吸引,瘋狂搶奪。德高望重是知道這東西送給文臻的,因為見她戴過鑲了鯨眼的耳墜。當時還想區別待遇就是區別待遇,當初殿下在師門,相鄰門派那位美艷女門主,曾開玩笑要以更重要的寶物和殿下交換這鯨眼,其實在德高望重看來那就是意圖變相交換信物,當然下場自然是慘兮兮的,殿下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殿下找的是鯨眼,根據水波湧動發現了它的所在,鯨眼遺失了,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不敢看燕綏臉色,雙手托著帕子躬身在等,也不敢退下。

半晌,帕子一動,燕綏接過帕子,緩緩擦了擦,隨手一扔。

德高望重這才敢擡頭,然而擡頭一看,又想呻吟了。

燕綏擦得完全不走心,根本就沒擦幹凈,現在臉上一道道血印子,看著更令人無語了。

德高望重一陣心慌——他的主子,是這世上最講究,最認真,最潔癖,最敏銳的人。他也習慣了這樣的主子,然而他面前好像換了一個人,這個人有點茫然,有點亂,有點臟,他臉上一塌糊塗他不知道,他袍子靴子濕透他不知道,或許這世上在此刻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大清楚,只有那兩顆鯨眼在視野裏不斷盤旋放大,攪成令人暈眩的漩渦。

“殿下!殿下!”

熟悉的喊叫聲從大船傳來,德高望重愕然看見不知何時工於心計竟然趕了來,一臉死灰趴在大船上。

燕綏看他一眼,好像終於回魂,將兩顆鯨眼收回手心,並沒說什麽,上了大船。

工於心計一臉意外地噗通一跪,“殿下!殿下!我……我無意害文姑娘……我……我只想把她送走……”說著便把自己的“計劃”說了。

德高望重越聽越想哭,這都幹的什麽狗屁倒灶事兒!

真恨不得一腳窩心腳踢死算完。

工於心計之前屢次表達不喜歡文姑娘的事兒他知道,但一直沒放在心上,有時候還有點好笑。主奴有別,殿下喜歡什麽,他們看著也就是了,也沒啥置喙的權力,怎麽這人就鉆了牛角尖呢?

有一次開玩笑問他到底不喜歡文姑娘什麽,文姑娘性情討喜,又一手好廚藝,宜家宜室,再好不過,也就出身低一點,可殿下最不在意的就是這個了。

工於心計當時說什麽來著?哦說文姑娘表裏不一,看似乖巧討喜其實冷酷心黑,城府頗深,對殿下也看似順從實則距離明顯,明顯看來是殿下一頭熱,怕殿下用情太深,將來難免受傷。還叨咕那誰誰誰,誰誰誰,對殿下比這個文姑娘對他好多了,怎麽殿下偏偏要找最難搞的那個呢。

德高望重當時倒是詫異這個莽漢子看人竟然心思如此細膩,他也覺出文姑娘一些不同之處,但還沒這麽清晰的感覺,但這又如何?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別人什麽事。再說文姑娘待殿下也沒工於心計說的這麽冷漠,他素日跟著殿下最多,早看出文姑娘待殿下是有心的。

德高望重現在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家夥這麽一根筋,就該當時把他扇醒!

燕綏聽完工於心計“思維縝密,毫無後患”的計劃,依舊沒有說話,日光已經升起,一線金光千萬裏,他在最犀利光芒的末端,不辨神情顏容。

在眾人汗流浹背戰戰兢兢的守候裏,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燕綏忽然一揮手。

“噗通”一聲,工於心計倒栽入水,濺起水花丈高。

不等他下意識試圖打水遊泳,燕綏又一揮手,船頭上一個箱子忽然打開,彈出一只巨網,落水將他罩住。

巨網上綴著很多黑色物體,入水膨脹,頓時帶著工於心計往下沉,任工於心計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相反越掙紮,那東西膨脹越大,網越沉。

“她所受過的滋味,你自己也體會一下吧。下輩子記住,自作聰明自作主張的下場。”

燕綏的聲音毫無起伏,水裏,滿臉絕望的工於心計已經不掙紮了,狂吼一聲。

“行!我給她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