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情敵當面(第4/6頁)
而當它張開血盆大口凝視你時,你會覺得深淵在沖你微笑。
那管家張了張口,對著那血口裏還掛著血淋淋細肉絲的大嘴,愣是沒敢喊出口。
忽然一聲哨聲,悠遠地傳來。
此時人群湧湧,聲音嘈雜,那聲哨聲卻分外清晰,淩厲尖銳又音調古怪,竟然把滿場喧鬧之聲生生截停一瞬。
連文臻都聽得心中一跳,一擡頭,就看見人群自動分開,一個少女負手走出來。
那少女一身黑衣,身姿筆直,容貌並不十分出眾,只能算清秀,但一雙眉又黑又長,沉沉地壓在眉端,令她氣質無端便多了一層冷肅。
她的唇也特別薄,抿起來的時候一線微紅,令人想起薄薄的刀。
她看人的眼神並不鋒利,也絕不躲閃,那眸子,裏圈淺褐,外圈深黑,靜而冷,仿佛亙古永恒的滄海雲天。
她沒有任何動作,但周圍人便為她氣場所懾,自動讓路。
文臻也是見過無數皇子公主的人了,但平心而論,皇家的子女們,還真沒哪個有這樣的森然氣度。
便是燕綏,也是不同類型。
隨即文臻便發覺,那少女進來,目光首先在她身上淡淡掠過,第二眼看的是燕綏。
除此之外,她沒有看任何人。
文臻向來是個觀察細微的,幾乎瞬間就覺得不對。這少女滿身寫著“我牛叉我社會我眼裏沒人類”,看燕綏可以說是棋逢對手,看她幹什麽?
雖然看她如看土牛木馬,並沒有顯露任何多余情緒,可文臻還是覺得不對。
少女第三眼看了三兩二錢,然後吹了一聲口哨。
三兩二錢渾身毛一炸,竟然向那少女走了一步,隨即驚覺不對,又停住,停得似乎有些艱難,以至於後腿竟然繃得緊緊,尾巴的毛也根根炸起。
它似乎在抗拒一些屬於本能中的召喚,或者是命令。
那少女眼底也露出一絲驚異,又吹了一聲,三兩二錢身子一抖,發出一聲兇猛的咆哮,利牙森森,緩緩掀唇。
燕綏的手,忽然落在它腦袋上。
只這輕輕一擱,三兩二錢的利齒一收,眼眸一垂,渾身的毛也漸漸倒伏,瞬間恢復了安靜。
文臻聽得哨聲奇妙,心想不是那晚宜王宿舍樓下吹哨求愛的那個吧?
少女看燕綏一眼,還要吹,燕綏忽然道:“唐慕之,這麽多年,還學不會說人話?你看看你自己,吹吹吹,吹得嘴唇都快成鳥嘴了。”
文臻:……
好吧好吧裝逼之王還是你。
她以為這麽惡毒的一句話砸下來,那唐慕之要麽撒嬌要麽發飆,誰知道人家就像沒聽見,又吹了一聲哨,吹完了才開口,“阿綏,幾年不見,你說話還是這麽難聽。”
燕綏笑一聲,“比你吹哨好聽就成。”
那少女又吹一聲哨,文臻覺得她的吹哨不是現代那種,表達調戲或者表示心情,純粹就是一種彰顯自身存在的習慣,就像領導說話前喜歡先咳嗽一聲一樣。
然後她又道:“你都看過我的信了嗎?”
文臻想喲還寫情書。
“看了封面。”燕綏答。
文臻想要是自己追這人,得到這種回答,管他是不是美顏盛世,首先打爆他的狗頭。
唐慕之似乎也有些失望,低低嘆息一聲,道:“阿綏,你還在生我的氣。”
燕綏沒有理會,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瞟了唐慕之一眼,可一直盯著他的文臻覺得,他眼神裏好像瞬間掠過一絲茫然。
她有點懷疑,這位唐小姐心心念念放在心裏的“誤會”,可能在燕綏這裏還沒三兩二錢的一根毛要緊。
“這只狗。”唐慕之卻好像以為燕綏是默認了,一指三兩二錢,“是我的訂婚聘禮之一。”
文臻早有猜測,此刻終於證實,哦,隱世豪門唐家,那位傳說中善於馭獸的唐六小姐。
好像和皇室還有親戚關系,太後是唐家人,應該是這位唐六小姐的姑祖母,而燕綏是太後的孫子,這位是他的表姐還是表妹來著?
嘖嘖,表哥表妹,天生一對。
“哦,恭喜。”燕綏恭喜得毫無誠意。
“但是這聘禮前陣子失蹤了,要不是管家報信說它在這裏,我還不知道是你要的。”
文臻想這位看似無比淩厲,對燕綏的態度卻很不錯,瞧這耐性,這措辭的溫和。
不就是個偷狗賊嗎?
然後她就被唐慕之的下一句話給炸了。
“所以你故意弄走狗,是因為不願意我嫁給司空凡嗎?”唐慕之笑了笑,點點頭,“確實,他配不上我,這門親事,我也不滿意。”
她在大街上,眾人圍觀之中,公然談論自己的婚事,周圍眾人聽著都覺得不知羞恥,大逆不道,有人忍不住噓了一聲。
只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