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美人開會(第2/3頁)

因為那一場讓人不安的遭遇,她不得不回了聞家,就是為了躲進聞家的羽翼,甚至試圖托庇於皇宮,怕萬一她無意中撞著了什麽,好逃過一劫。

時間久了,就算人家盯著她,看她始終一臉懵,也許就能算了。

現在看來,這事兒還沒完。

一旦離開聞家,事端立即就來了。

有人始終在窺視著她嗎?

文臻發了一會怔,終究心緒有些煩亂,丟下肚兜,出門轉轉。

外頭現在燈光明亮護衛來去,安全得很。

文臻出了院子,沒走幾步,就聽見大門外又是一陣喧鬧,隨即驛丞再次慌慌張張穿好衣服迎了出去,想必又有什麽達官貴人要來驛站投宿了。

很快驛丞就接進來一批人,文臻遠遠看著,來者從人很少,衣著也素樸,但寥寥幾人,氣度非凡。尤其走在前頭的一個,身量極高極瘦,穿一襲半新不舊的青袍,廣袖飄舉,步態不疾不徐,偏頭說話時露出的半邊臉線條溫潤,氣質溫煦,耀得連彎腰和他說話的驛丞都笑容生輝。

他略走近了些,看著年紀已經不小,鬢角一星微霜,卻霜得風華獨具,像煦煦暖陽下的青竹,葉尖點染明亮的光斑。

文臻來到東堂至今,自然見過美人,比如第一眼看見的燕綏,那是近乎完美(性格除外)的驚艷,美到有攻擊性,在短時間內,腦海裏滿滿的只能有他這個人。

然而這個男子,看著他的時候,卻讓人腦子放空,熏熏然,安安然。

文臻忽然覺得,有些困了。

她看著那行人被驛丞恭敬地引到剩下的一個院子裏,便準備回去睡覺。

她一轉身,忽然覺得方才似乎有什麽感覺很熟悉,但是再回頭時,那中年男子已經轉入院門內。

文臻只得回房,但走沒幾步,門環竟然又被敲響,驛丞一臉苦相地去迎接——今晚這迎來送往,熱鬧得過年一樣。

片刻後他臉更苦地回來了,去找燕絕,隨即他被燕絕用一雙臭靴子給砸了出來,燕絕的咆哮聲驚天動地,“讓!讓!別說屋子,本王的墳地也讓給他!”

“不敢說讓,不敢說讓,只是請幾位隨從將就擠一擠,擠一擠……”驛丞頂著一只散發著鹹魚味道的臭靴子,腦袋快要點地地退出來。

文臻嘆口氣,心想果然今晚是別想好睡的。

只是不知道來者何人,能讓跋扈皇子都讓房間的,身份一定不同尋常吧?

果然過了一會,有人通知文臻,有新客要入住,請幾位姑娘擠一擠,騰兩間屋子出來。

文臻二話沒說,幹脆和聞近檀住到君莫曉屋子裏,把比較對外的兩間讓出來,但那屋子實在是小,只放了一張床,君莫曉和聞近檀的丫鬟也被從自己屋子裏趕了出來,擠在地鋪上,屋子裏實在連個踏腳的地方都沒有。

文臻只好又出門去“散心”了。

這驛站有兩個院子,院子之間有一個小小的花園,她記得花園裏有石桌和石凳,正好白天在廚房裏現鹵的鵝掌鴨翅頭頭頸頸什麽的也差不多了,幹脆喝酒去。

結果在廚房翻了半天居然沒翻到酒,只好幹啃。

今夜月色正好,在玉色的石桌上覆了一層霜,四周花影簇簇,粉色骨朵橫斜飛逸,似要將粉拳捅破那一輪淺黃色的月,風陣緊陣緩,攜似有若無的奇香,似乎是曇花,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幽然綻放。

春夜太好,好到文臻都快不好意思把那油膩膩的紙包往桌上放。

不遠處隱約有語聲,似乎就在君莫曉房間附近,但很快又消失,文臻聽了一陣,霍然回首。

然後便在錯落斑駁的花影裏,看見其後那個頎長雪白的人影。

文臻叼在嘴裏的鴨翅猛地翹了翹。

那一棵花樹是杏花,輕紅薄綠半收半歇,花枝挺高,掩住了男子半邊臉,另半邊卻依舊讓文臻哢嚓一下咬斷了鴨翅膀。

幸虧嘴裏有骨頭,不然可能咬到的是她自己的舌頭。

今天晚上是美人開會嗎?

那人只立在那,杏花天影裏,一抹唇角笑意淺淺,天光都似因此清透明澈。

似這月光攏寒水,如那雲飛舉長天,三千裏碧流過雪野,億萬株瓊花生高崖。

幹凈,清靈,雋秀,出塵。

文臻心裏把自己貧瘠的形容詞翻了個遍,覺得書到用時方恨少。

更關鍵的是,這個人給她一種熟悉感,卻確實沒有見過。

對方對她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酒壺,溫聲道:“你有鴨翅我有酒,換否?”

文臻也笑了,敲了敲桌子,“為什麽要換呢?我的鴨翅配你的酒,一起吃不更好嗎?”

花影搖動,男子微笑走近,將手中兩個精致的酒壺擱下,輕輕一揖,“方才說笑了,在下唐鄞,是今晚令姑娘失去宿處的惡客,為表歉意,本想送這兩壺三春釀給幾位姑娘賠罪,不想聽說姑娘來園子裏了,想著廚房裏的鹵水似乎也沒了,這才追了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