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顧蘭馥的陰謀

顧錦沅看著那個身影。

她親爹到底長什麽樣這個問題,她在幾歲的時候曾經想過,她甚至還在紙上畫出來了,後來長大了,再不會想這個問題,對這個問題也絲毫沒有任何興趣。

不過她看過自己幼時畫的畫,那就是隔壁玩伴阿蒙他爹的樣子啊。

她其實畫的是別人的爹。

顧錦沅想起這些,垂下眸子來,收斂了袖子,就要走下閣樓。

走下閣樓的時候,轉身再看一眼,顧瑜政好像注意到了閣樓上的自己,往這邊走來了。

顧錦沅只當不知,緩步下去。

到了院中的時候,顧瑜政邁起的袍角正好在回廊中飄起,再一轉眼,他踏了進來。

顧瑜政進來後,並沒有看顧錦沅,而是打量著這院落中的布置。

小院別致,□□墻,黛青瓦,掩映在綠柳裊裊間,自有一番風韻。

“這裏倒是沒什麽大改,還和以前一樣。”顧瑜政負著手,這麽道。

顧錦沅聽了,也沒怎麽應聲,只是立在那裏,算是盡子女的本分了。

“你搬過來這裏,可缺什麽?”顧瑜政又問。

“多虧了老太太,父親以及太太的照料,這裏什麽都不曾缺。”顧錦沅淡聲答道。

顧瑜政自然看出來顧錦沅的疏淡,但是他倒是沒說什麽,他徑自走在這院子中,打量著院子中的每一處。

最後他停在了一處:“這紫藤竟然還活著,倒是長得極好。”

顧錦沅知道,這個時候如果自己知情達趣,應該應景地問,比如問父親對這裏極為熟悉,比如問這紫藤可是有些年頭了。

但是她沒興趣。

對別人,她還願意動些心思,但是對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她竟然沒有絲毫討好的念頭。

或許是她心裏清楚,他不是別人,他是位高權重的寧國公,是當朝建極殿大學士,在這樣的他面前,鬥心思自己是萬萬討不得便宜。

況且,他這樣的人,哪是別人輕易左右的,他若厭棄,任憑你花費心思也是枉然。

所以索性省些力氣吧。

顧錦沅攏起袖子,望著紫藤旁邊的墻磚,有些年頭了,又因為前幾日下過雨,上面已經起了一層暗綠色苔蘚。

顧瑜政收回望向紫藤的目光,看向女兒。

春日的晨間,她身姿纖秀,安靜地立在白墻黛瓦間,雋永恬淡,仿佛一幅淺淡的水墨畫。

她生得極好看,是那種遠遠地望著,你就知道那是姿色絕代女子的人,若是走近了細看,更是會感慨造化之妙,天地鐘靈毓秀,獨在她一人。

“再過幾日,就要進宮去了。”顧瑜政的聲音微微轉沉。

“是,祖母和太太都提過。”顧錦沅垂眸斂眸,淡聲這麽道。

“你——”顧瑜政顯然是有話要說,但是他略沉吟了下,才繼續說下去:“太後的壽宴,到時候年輕男女必是不少,免不了一起玩耍,你才來燕京城,身邊又無人提攜,萬萬記得多加小心,無論男女,若是眼生的,倒是要遠著些。”

顧錦沅聽著這話,微怔,不過還是道:“是,女兒會記得父親的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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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瑜政走了,顧錦沅卻站在那裏盯著紫藤花,半天沒挪步。

他這是……什麽意思啊?

無論男女,若是眼生的,倒是要遠著些。

這話說得,毫無道理。

她在這燕京城裏誰都不認識,哪有眼熟的,放眼望過去,除了寧國公府的,其它都是眼生的,總不能遇到一個都遠著人家吧。

但是顧瑜政並不是會說不該說的話的人,他說的話,必然有其深意。

顧錦沅沉思一番,猛然有了想法。

父親這是提醒自己,要遠著某個人吧,既然特意提到了男女,那個人極可能是個男子。

遠離陌生男子?

為什麽?

顧錦沅用著早膳的時候,依然在想,不過她已經明白,這不是自己能想透的。

自己才來燕京城幾日啊,所知道的無非是寧國公府,除了進府的那次,她連寧國公府的大門都沒出去過,什麽都不知道,這謎也猜不夠。

略想了想,她就想到了一個人,二太太。

二太太,那個圓臉盤看著總是笑眯眯的婦人。

盡管她和自己說話並不多,但是多少能感覺到,這個人對自己是心存善意的,興許從她那裏可以打聽到一二。

顧錦沅只是略一沉吟間,已經有了想法,恰好她今日有興致,便做起了隴西當地的小吃麻腐角兒。

這要從她進京說起,她離開隴西的時候,收拾了一下家裏,多余的食糧和物件就送給四鄰八舍了,唯獨一些麻子,她卻是不舍得,這是自己在院子裏辛苦種出來的,且她外祖母在的時候最愛這一口。是以她離開的時候,和那胡嬤嬤商量了下,帶回來多半袋子麻籽,為了這個,胡嬤嬤還頗給了她一些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