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來了?

謝青珩與謝嬌嬌分開之後,就去見了謝淵。

謝淵打從錦堂院那邊的跨院離開之後,也沒回自己院子,而是去了永和堂。

謝青珩去的時候,謝淵正坐在紫檀木的太師椅上,望著桌上手裏的茶杯發呆,聽到房門被推開後傳來的腳步聲,他這才擡頭看著進來的謝青珩。

好像早知道謝青珩要來似的,謝淵擡眼說道:“她還好嗎?”

謝青珩自然知道這個“她”是誰。

他擡腳走到謝淵跟前站定後,才回答:“哭了一通,現下沒事了。”

謝淵聞言沉默下來。

他是見過蘇阮哭的,一次在外院時,她抱著碎掉的牌位掉眼淚,另外一次是在碧荷苑中,她蜷在床上伏在膝蓋上,眼淚大滴大滴的掉,卻沒有半點聲音。

謝青珩看著謝淵說道:“父親,我能問嗎?”

謝淵擡頭看著已經快要與他差不多高低的大兒子,目光落在他那張與他肖似的臉上。

大兒子不如他健壯,看著也比他瘦一些,五官略顯青澀,身姿卻如青松般筆挺。

跟他這般純粹的武將比起來,謝青珩無疑帶著一股子儒將氣息,對於這個自幼便才學出眾,算得上文武雙全的兒子,他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謝淵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坐下說吧。”

謝青珩順從的坐在了他的右側,等坐定之後,謝淵才說道:“想問什麽?”

謝青珩本就是抱著疑惑而來,見父親像是沒有瞞著他的打算,他這才松了口氣,然後直接問道:“我想知道阮阮的父親,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怕謝淵又拿之前對蘇阮說的那番話來騙他,便繼續道:

“父親,我無意打探你不願意說的事情,只是今天的事您也瞧的清楚,阮阮的性子太過要強,她打定主意要查清荊南的事情,就絕不會罷休。”

“就像之前她說的那樣,今天來的是祁文府,他為人還算正直,願意與我們講規矩,可如果下一次來的是旁人呢,到時候那些人可會照著規矩來辦事?”

謝青珩說道:“我知道父親是怕我年輕不懂事,知道太多事情會穩不住性子,可是父親,我再有兩年便要及冠,到時候入官入仕,也總要經歷這些的。”

“而且如今阮阮就在府中,哪怕那賬冊交出去,我們宣平侯府也未必能夠撇得清楚幹系。”

“與其讓我什麽都不知道,懵懵懂懂的不知哪一日就遭了人算計,倒不如父親將事情始末告訴於我,到時候我也好能有個防備。”

“而且若有萬一,孩兒也能幫您。”

謝淵原本是不打算跟任何人說這件事情的,甚至於他還想要盡可能的將這件事情遮掩過去,只是之前蘇阮的那一席話本就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如今聽到謝青珩的話,他心中有些動搖,半晌後才開口道:“她父親的確是死於我手,只是並非我願。”

謝青珩神情一凜:“什麽意思?”

謝淵說道:“當日荊南受災的消息傳回京中之後,被人足足壓了一個月才送交聖前,皇上大怒,當下就命戶部開國庫取錢糧送往荊南賑災。”

“誰曾想本該豐盈的國庫竟是拿不出銀子來,而戶部上下居然無人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戶部尚書裴敬塬親自前往宮中請罪,而戶部上下當時更是無一能逃脫,後來裴敬塬答應十日內籌措出銀錢賑災之後,皇上才將他繼續留在了尚書之位。”

謝青珩倒是知道這件事情。

他跟小胖子裴大壯一直都是同窗,兩年前還未進入國子監時,兩人同在富華坊李家學堂進學。

那時荊南旱災爆發的時候,有一段時間裴家的確是過的如履薄冰,就連向來張揚的裴耿行事都是低調至極。

謝青珩曾聽裴耿說起過這件事情,他說他祖父是倒了大黴被人算計了,要不是他外祖父唐禮出面,取出銀錢去替戶部補了這個窟窿,恐怕裴家早就因為那次的事情落了罪。

後來雖然皇上因為裴敬塬將賑災銀兩補上,並且未曾要求功賞,所以未加嚴懲,但是卻依舊罰了裴敬塬五年的俸祿銀子。

也就是說,那戶部尚書裴敬塬到現在都還在替朝廷幹白活,就像說裴大壯經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樣,他祖父雖然守著大陳的錢袋子,卻是朝中最大的窮光蛋。

連飯都吃不起的那一種。

謝青珩問道:“後來呢?”

謝淵嘆口氣:“後來戶部籌措出錢糧之後,皇上便派人運糧南下,可誰知道官船途徑南河之時卻突然沉鑿,船上所有的糧食和當時運糧的人全數葬身南河,無一生還。”

謝青珩瞳孔猛的放大。

運糧之人,豈止一二,就算官船當真在途中出了事,也不該一個人都沒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