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爹究竟是誰?

三後,是個陰雨。

連日的燥熱總算消停了些,臨安街頭多了幾分清涼。

田父一早起來心神不寧,總想著要回家去,但因事先過要去拜訪楊監窯官的,也不能不去。

北城乃是窮文人和官兒的聚集租住之地,巷子窄得車都進不去,楊監窯官在巷尾一戶人家租了一間半屋子住著,一間做書房兼臥房、待客之所,半間用作廚房。

田幼薇趁著田父、邵璟和楊監窯官話,在滿是灰塵的廚房裏溜達了一圈,先在桌上看到一壇子鹹菜,又在鍋裏找到些帶了餿味的剩飯,便知他過得十分窘迫。

她也不多,挽起袖子利落地打掃幹凈,見田父和楊監窯官談得差不多了,就把他叫出來聲商量:“阿爹,你和我一起去買些菜回來,給楊伯父做頓餃子?”

田父不想去,硬被她撒嬌拉著走了。

邵璟見二人走遠,立刻關了門沖著楊監窯官微笑:“楊伯父,總算只有我二人了。”

楊監窯官將手護著胸口,警覺地徒墻邊:“你要幹什麽?”

邵璟看到他的樣子,由不得笑了:“您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人。我只是想跟您,我按著您的吩咐,一直活到了現在。”

楊監窯官扶了一下額頭,視死如歸:“我什麽都不知道。”

邵璟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劣質的茶水,輕抿:“您不知道也沒關系,我和您我最近過得如何。我最近認識了兩個人,一個自稱羊,一個自稱阿九,您瞧,羊還給了我這個……”

他將羊給的玉佩拿出來:“不知我拿著這個去尋他會怎麽樣?會不會被人趕出來?”

楊監窯官看清那塊玉佩,失聲叫道:“你不能去!”

“我要去!我不但要去,我還要請他引薦我到禦前踢球。”

邵璟好整以暇地看著楊監窯官:“您大概不知道,我最近在臨安城連贏三場蹴鞠賽,算是有了一點名氣,只要有人肯推我一把,我一準能進築球軍!”

“你不能這樣做!”楊監窯官沖上去,試圖搶奪玉佩:“你這是自尋死路!”

邵璟將玉佩高高舉起,一手抓住楊監窯官,兇狠地道:“我爹究竟是誰?!你若不,我立刻就去,田家父女不在,誰也攔不住我!”

楊監窯官看著已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邵璟,看到他眼裏熊熊燃燒的火焰,終於軟下來:“你的父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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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巷口左轉便是一條賣材街,田幼薇買了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又買了麥面、儲油、米、雞、鹽、醬油醋等物,直到父女二人拎不下了才罷手。

回到楊家,因怕田父聽到不該聽的話,她特意叫:“阿璟,出來幫我們拎東西。”

遲遲不見回答,她納悶地走進去,但見楊監窯官獨自坐著發呆,邵璟卻是不見影蹤。

“阿璟呢?”田父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邵璟去買酒了。

楊監窯官沮喪地擡起手捂住臉不話。

田幼薇心知有異,低聲追問:“怎麽回事?他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楊監窯官捂著眼睛,哽聲道:“他問我一些他父親的事,著著他突然就跑了。”

田父大吃一驚:“你和他什麽了?”

楊監窯官不出來,只是沮喪地搖頭。

“我去找他!”田幼薇將東西丟在桌上,沖了出去。

然而站在濕漉漉的臨安街頭,她並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雨下得綿綿如絲,街頭綠柳如織,好些少男少女打著油紙傘從旁經過。

田幼薇擦一把臉上的雨水,辨一辨方向,往皇宮所在的方向而去。

朝廷南渡之後好些年才在臨安建的都城,因為沒錢要打仗,宮室建得簡陋,不過就是比尋常人家的房子稍大一些罷了。

雖然如此,那也還是大。

田幼薇很快找到皇宮,卻不敢靠近,淋著雨圍著宮城繞了一圈,並不見邵璟。

衣衫盡濕,也不雅觀,她便在宮道旁的一棵樹下蹲著,抱了膝蓋四處張望。

她有很強烈的預感,就算邵璟此刻不在這裏,稍後他也會來這裏。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雨變大又變,她蹲得雙腿發麻,便站起來圍著樹轉圈,等到腿不麻了又蹲下去。

如此再三,忽見一乘轎子在她身邊停下,一個幹凈清秀的少年撐著傘過來行了個禮:“是田姑娘嗎?”

田幼薇看他眼生,心生警惕:“您是?”

少年笑著往後一指,轎簾打起,露出一張溫厚端正的面孔。

羊沖著她微微點頭,又放下了轎簾。

少年殷勤地撐起傘:“我家公子請姑娘過去一敘。”

田幼薇看到羊,先是歡喜後又搖頭:“我衣服濕了,不雅觀,不方便過去,還請哥替我道一聲歉。”

少年便又折回去,不多時拿了一件淺色的披風過來,恭敬地道:“我家公子讓的和您,這披風是新的,您不用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