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凈月湖

出了木柵欄是一條下山的小路。

“我們腳下這座山是小藥山。”

咦,不是說冷翠山麽,怎麽又變成小藥山了。

蘇飴糖沒問出聲,畢竟現在導遊正在興頭上,她不敢打攪。

“對面那個山頂有個紅尖尖的是鳳凰山。”

明明是一片紅楓林,一眼望過去宛如紅霞披在山肩,愣是被他給說成了朝天椒。

“喏,綠的那個就是冷翠山了。寒冰礦脈主脈就在冷翠山底下,周圍這一圈的山底下其實都有,小藥山是最少的。”他就沒好意思說是因為他實力也低,不適合久住在其他山上了。

“看到那湖沒,凈月湖,裏頭的月魚可鮮了。我帶你抓魚去。”

她餓了,還渴,又要吃又要喝,自然就得往湖裏帶,有魚有水一舉兩得。也是他爹腦子不好,非說什麽二人世界好培養感情,把他們扔山上一個下人都不給,否則的話這會兒他哪用得自己去撈魚啊。

蘇飴糖這會兒已經被那凈月湖給迷住了。

湖光秋色兩相和,水面無風鏡未磨。

鳳凰山的紅楓、冷翠山的綠竹俱都在鏡中留影,與晨曦撒落的碎金糅在一起在群山環抱的玉璧上染色,在天地之間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從前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幾乎沒有登山看過風景。如今見了這湖光山色,有一種想要大聲喊出來的沖動,尖叫都已經沖到了喉嚨口,就待她開嗓之時,雲聽畫又道:“還愣著做什麽,難不成要我背你?”

“罷了罷了,戰神,你去馱著她。”

蘇飴糖頭都快炸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然而那只螳螂顯然不會聽她的話。它的鐮刀唰地一下伸過來,將蘇飴糖勾住後往背上一扔,然而它後背太光滑蘇飴糖根本坐不住,就跟坐滑梯一樣嗖地一下滑了下去,於是刀螂又把頭往下低屁股翹起,蘇飴糖又反向滑了回去,它不停地重復擡頭低頭的動作,滑梯就成了蹺蹺板。

雲聽畫在旁邊瘋狂大笑,“哈哈哈哈哈。”

蘇飴糖想罵娘。

她艱難地在蹺蹺板的中間像只壁虎一樣趴住了。

蘇飴糖氣若遊絲地喊:“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雲聽畫吹了聲口哨,“戰神,走!”

就見綠螳螂腿部猛地發力,用力一彈,直接飛到了半空。

蘇飴糖雙眼緊閉,發出慘叫雞一般的尖叫聲,“啊啊啊啊!”

雲聽畫騎著一只木頭鳥優哉遊哉地跟在後頭,時不時還發句牢騷:“膽子真小。”

“這才多高?眼睛都不敢睜開。”

“叫得難聽死了,哎喲,我耳朵都要被你喊聾了。”

“你再叫,叫破喉嚨也不會放你下來。”

蘇飴糖:“這傻逼還忒麽是個話癆!”得了,孔雀也不是了,這家夥就他媽是個熊孩子啊。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大約十分鐘後,螳螂終於落地,等到感覺不到顛簸之後,蘇飴糖這才戰戰兢兢地睜開眼。

螳螂頭低下身子一甩,她就滑到了螳螂頭部,被它腦袋一頂,直接飛起後一屁股跌坐在地。湖邊泥土松軟,疼倒是不疼,只是坐了一屁股泥,讓蘇飴糖覺得自己好像糊了一褲子屎,她太陽穴青筋直蹦,簡直腦闊痛!

滿腹牢騷擡頭,恰好看到雲聽畫挽起褲腳在湖中抓魚。

他赤足踩在湖中的一片樹葉上。

那樹葉有荷葉般大小,翠綠剔透,像是一塊上等的玉璧。雲聽畫皮膚白皙,腳踝上還套了個松垮垮的紅繩,上面掛了個木雕,看著似個動物的模樣,卻宛如隔了一層霧,始終看不真切到底是什麽動物。

視線從他的腳往上移,長腿細腰,黑發如墨,一張臉上笑容滿滿,嘴角邊的小酒窩裏都盛滿驕陽,神采飛揚不過如是。當初她怎麽就覺得他看著邪魅冷酷的,這家夥其實是個陽光美男啊,可惜美則美矣,人是個鐵憨憨,開口就能氣得人肝疼。

雲聽畫沖她吼:“你不是口渴了嗎,自己喝啊,滿滿的一湖水,愣在那裏做什麽,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喂你?”

就這麽喝?

湖水看著倒是挺清澈。

你不把腳往水裏伸我肯定能喝得下去。

偏偏他為了叉魚在樹葉上亂動,腳時不時就踩在湖水中,這讓蘇飴糖萬分糾結,她到底是喝還是不喝呢?

湖水像是散發著幽香,叫她忍不住舔了舔幹裂的唇。

喝吧,這肯定比自來水幹凈,別那麽矯情!

蘇飴糖站起來,走到湖邊用手捧了捧水,輕輕抿了一口。

湖水冰涼,入口有一種清涼薄荷味兒,還有點兒甜。這是什麽神仙水,居然怪好喝的,等到進了肚子,更覺得好似那清涼感傳遍了全身,讓她周身疲憊一掃而空,皮膚表面上那種汗津津的感覺都消失了。

她又喝了好幾口,喝著喝著,身子猛地僵住,腦子裏只剩下了一個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