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梅子糖

唐安斕以前倒是也見過關子烈揍人,不過那次是無意中匆匆一瞥,而且屬於一對一,關子烈單方面壓制。

像現在這種以一挑十的群毆狀況,她還真沒經驗。

原來傳言是有幾分可信度的,關子烈下手果然狠,拳拳到肉,甚至還著重往對方臉上招呼,絲毫不留情面。

但十個抄著家夥的社會青年,采取車輪戰術輪流圍攻他,鐵打的人也撐不了多久,更何況他還要時刻注意著不要誤傷身後的唐安斕。

眼看著關子烈久久不落下風,謝飛自覺在兄弟們面前丟了面子,逐漸焦躁起來,他想到了一個陰招。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奪過旁邊人手裏的酒瓶子,一個箭步沖上前,掄圓了胳膊作勢要砸唐安斕的腦袋。

在千鈞一發的危險時刻,人通常是沒有思考空隙的,只能完全憑借著本能做出第一反應。

關子烈原本正掐著另一人的脖子將其抵在墻上,見狀下意識松開手,側身擋住了唐安斕。

酒瓶在他的手臂上砸了個粉碎,幾乎聽見了骨骼不堪重負的輕響,碎片飛濺,將他的脖頸和手背都劃出了血痕。

就是那一瞬間,唐安斕察覺到他極壓抑地悶哼了一聲,顯然在強忍疼痛。

她的眼神沉了下去,登時果斷利落地飛起一腳,柔韌性好到直接踢中了謝飛的下巴,隨即劈手奪過了謝飛手裏剩下的半個酒瓶。

她迅速逼近一步,將酒瓶鋒利的缺口一端,對準了謝飛的腹部。

“別動。”她的聲音一向甜甜軟軟毫無威懾力,但此刻聽起來卻莫名多了幾分不容置疑的氣勢,“再動就見血了。”

謝飛萬沒料到,剛才看上去還弱不禁風需要保護的小丫頭,居然能突然發難,偷襲成功。

兄弟們都在旁邊看著,他當然不可能輕易認慫,更何況他也確實沒把她放在眼裏。

他故意諷刺她:“見血?你見得了血嗎?手還哆嗦著,嚇唬誰呢?”

話音未落,唐安斕驀然往他小腿腿骨用力踹了一腳,這一下又準又狠,踢得他猝不及防,頓時重心不穩向前栽倒。

她把酒瓶隨手一扔,另一只手屈起食指關節,攥拳揮出,動作帥氣地擊打在了他的咽喉部位。

這是危險系數非常大的招式之一,需要良好地控制力道,否則容易出人命。

當然,她只使了三分力。

謝飛猝不及防,捂著喉嚨幾欲昏厥,大腦空白了足足十多秒鐘才緩過勁來,緊接著趴在地上瘋狂咳嗽,模樣狼狽不堪。

其他人一時間也愣住了,面面相覷半天才想起來應該為老大報仇,結果還沒沖到跟前就被關子烈攔住了——有個倒黴蛋沒刹住腳步,被關子烈迎面懟了一拳,看情況門牙是保不住了。

唐安斕拾起掉落在地的棒球棍,示意關子烈一起離開,見還有人躍躍欲試想攔住自己,她二話不說一棍子甩出去,正中對方後面的那堵墻,力道之大,陳舊墻皮簌簌而落,像是下了場灰毛大雪。

她說:“君子公平競爭,小人打擊報復,也難怪海鈺學姐看不上你。”

謝飛氣得哆嗦:“小賤人你……你給老子等著……咳咳咳咳……”

她沒再搭理他,施施然坐上了關子烈的機車,順便幫關子烈把頭盔系緊。

關子烈冷眼環視四周,猛地一擰油門加速,駕駛機車絕塵而去,逼得眾人紛紛退避,只留瀟灑背影,嘲諷意味十足。

這可真是個難忘的夜晚。

*

由於謝飛帶人搗亂,計劃橫生枝節,春溪路的夜宵也沒吃成,反而要改變方向去藥店。

關子烈原本認為不必去的,但唐安斕一直堅持,因為她親眼看見謝飛那一酒瓶子砸在了他手臂關節,除此之外,他其余地方的小傷口也需要處理。

“你可以在門口等著,我進去買藥和紗布。”

“麻煩。”

“麻煩?傷口感染了就不麻煩了?”

“……”

可能是錯覺吧,關子烈總覺得,自打剛才唐安斕對謝飛動了手之後,她的氣場就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

這樣的她,和那個一貫以溫柔文靜著稱的小級花,天差地別。

十分鐘後,唐安斕拎著袋子從藥店走了出來,看到他還在原地等著,她滿意一笑。

“走,去你家。”

“……去我家?”

面對他的疑問,她則表現得更加疑惑:“不去你家,難道還要去我家嗎?這大半夜的,我帶你一個男孩子回去不方便。”

“……”

“你別是想歪了吧?我只是幫你上個藥,怕你自己弄不好。”

“我會弄。”

“步驟比較復雜,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根本不會認真處理,會落疤。”

“你可以告訴我。”

對此,唐安斕不假思索發出了靈魂拷問:“關同學,你是不是擔心我對你做出什麽不軌舉動?真的,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