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嗣
等葉玉悠悠轉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季睿跪在她床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對上她的視線時,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葉玉……”
叫她的聲音帶著些小心翼翼。
葉玉的腦袋還有些不清醒,她擡手想按一按有些發漲的額頭。手剛動一下,馬上被季睿握住,她下意識一抖就甩開了。
季睿眼裏閃過受傷,慢慢地縮回了手,又急急地保證。
“昨天是我混賬,你要打要罵我都隨你。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會碰你。昨天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好不好?”
葉玉的意識慢慢回籠,她動了動唇,剛一碰到舌尖,疼痛感馬上襲來,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季睿也才想起來她是咬了舌尖,忙安撫:“你還是先別說話,我現在去給你端藥。”
葉玉手一伸就拽住了要轉身的季睿,她沒使太大的力氣,但一拽,季睿就又自己重新跪到了床邊。
他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葉玉並沒有興趣,她忍著痛開口:“你以後,不要來我房裏。”
她知道,之前說這話,季睿是肯定不會答應的。
但是現在季睿對她是有求必應,雖然並不情願,但還是握著她的手應下了。
“以後我不睡你房裏就是,你別生氣了。”
雖然是沒有完全應下,但也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葉玉便沒再堅持,有些疲倦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季睿很快就把熬好的藥端來了。
葉玉已經恢復了些精神,沒看他手裏的藥,只是有些諷刺地笑:“你不是要一起死嗎?又要我喝藥做什麽?”
“我那是氣話,要死也是我該死。”季睿也是一時被氣糊塗了,他怎麽會真的想讓葉玉死。
葉玉閉著眼沒搭理他,季睿在旁邊看了她半天,幾次張嘴想哄她把藥喝了,又因為沒有嘗試過哄人而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麽僵持了一會兒,葉玉聽到他放下碗走了出去。
“夫人。”妙晴隨後走了進來,顯然是季睿叫她進來的,“您醒了?”
葉玉一睜眼,就看到了妙晴哭過後有些紅腫的眼眶,也知道自己昨晚肯定是把她嚇得不輕。
“怎……”
才剛說一個字,就被妙晴捂住了嘴:“夫人您現在別說話,不疼嗎?我們先把藥喝了好不好?”
葉玉沒法拒絕她,又被她捂著嘴,只能點點頭示意自己同意了。
妙晴這才松開手,去把藥端過來,葉玉自己坐起來伸手去接,卻發現妙晴並沒有松手,反而還緊緊地握著。
葉玉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能說話,便拿手點了點她,問她怎麽了。
妙晴看過來,眼裏是以前沒有過的糾結情緒:“夫人,我希望您活著,希望您能長命百歲。可是……我不希望您再受苦了。不如……不如我們離開吧,您之前不就想離開嗎?星華少爺也說過了,會幫我們的,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葉玉聽了這話,眼裏有些復雜,她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拿過藥一飲而盡。
用手絹擦了擦嘴邊的藥漬,葉玉眼裏閃過狠意:“妙晴,等等我。”
仇人在眼前那麽瀟灑地活了二十年,這種恨別人怎麽能體會。現在她眼前突然出現了復仇的一線生機,無論如何也無法輕易放棄。
妙晴像是猜到了她要做什麽,眼睛瞪大了一些:“夫人,你難道?”
葉玉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你別擔心,這不是還有你嗎?我知道你不會自己走的,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不會有事的。我們是要一起離開的。”
葉玉安慰她,垂眸時眼裏有了一抹沉思,她需要一個契機。
大概是因為季睿識趣地不再經常來打擾她,葉玉身體恢復得也快了些。等雪完全化開時,天氣也慢慢回暖了。
這天她的桌子上出現了一張紙條,葉玉將那紙條拿在手裏看了半天。
紙條上寫著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她說,請她與自己見上一面。大概是覺得葉玉不會認識她,紙條的後邊大大方方屬了名字,冬雲。
偏偏葉玉記憶力卻是不錯的,對這個冬雲有些印象。那是何水瑤身邊的一個丫鬟,看著唯唯諾諾一副膽小的樣子,但又不像看到的那麽簡單,最起碼能避過季睿的耳目把這紙條傳到自己手裏,就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葉玉考慮了這麽半天,心裏也有了考量。
“妙晴。”
她一叫,妙晴便進來了:“怎麽了夫人?”
葉玉笑得毫無破綻:“難得好天氣,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還是有些寒氣,”妙晴有些不放心,“等天氣再暖和些吧。”
“就只是在府裏走一走。”葉玉哀求般地堅持,“我都要悶死了。”
“可別把死掛在嘴邊,”妙晴也是拿她沒折,“那行,我們穿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