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你想要什麽?”

齊覃雖然聽清了,可卻忍不住想要再確認一遍。

齊晟認真地重復,“各部近幾年來具體的開支賬冊。”

齊覃眼中,露出了些贊賞之意。

他當然猜得出來齊晟要這些做什麽。

想要讓各部心服口服,就得有幹貨。要不然,只靠著小聰明和天子的寵信,那些老油條們是不會買賬的。

齊晟來要這幾年各部開銷的目錄,就是想要了解一番他們每年從戶部支走的銀子的去向。

雖然水至清則無魚,但如果水太渾了,就要被魚兒給占滿了。

這個度肯定是不好把握的,但他卻不能說服自己什麽都不做。

齊覃道:“這些東西,自然都在各部的卷宗裏。”

“陛下應該知道,臣要的不是那些。”

六部存档的賬冊,肯定都是做平了的,他沒在各部混過,自然也不可能從那些賬冊上看出什麽不對來。

想要弄清其中的貓膩,就得有一本清晰又沒有造假的賬冊做對比。

他知道,以齊覃的為人,就算不發難,也會留個帳底的。

所以,他就來了。

齊晟道:“非是臣要偷懶,實在是情況緊急,臣已經來不及到各部去深入體驗調查了。”

見他明顯是有備而來,齊覃也不再為難他,只是叮囑道:”此事萬萬不可讓他人知曉。”

他對朝堂了如指掌是一回事,但眾大臣知道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想看,自己的一切行為都被人看在眼裏,那跟當眾被扒光了有什麽區別?

這絕對會引起大臣們的反抗的。

這個道理,齊晟也是明白的。

因此,他答應得特別痛快,“陛下放心,臣只是自己看看,絕對不會外泄的。”

所以說,在孫郎中看來老神在在的睿王殿下,其實一直在廢寢忘食地看卷宗。

齊覃還是不打放心,又殷殷叮囑了一番,直到齊晟終於忍不住,說了句,“臣真的已經知道了,您就別啰嗦了唄。”

齊覃氣得眼睛一瞪,“別人想聽,朕還不稀罕說呢。”

這個臭小子,朕要不是擔心你,怎麽會多費口舌?

“是、是、是,是臣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齊晟想說:您還是把這福分分給別人一點吧。

但他不敢,只能訕笑著說:“臣的意思是說,您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應當惜字如金才是。”

“行了,你也別貧了。朕這裏也沒什麽好交代的了,滾吧,滾吧。”

“那臣就告退了。”

把這不省心的兒子趕出去之後,齊覃想著他那一句“啰嗦”,心裏到底是不怎麽得勁。

“田保。”

“奴婢在。”

田保湊上前來,關切地問,“陛下可是又頭暈了?”

齊覃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說:“去給朕拿個鏡子來。”

“是。”

田保送了口氣:不是頭暈就好。

然後,他就麻溜兒地從懷裏掏出一面照人極為清晰的琉璃鏡,舉到了齊覃面前,“陛下,請用。”

齊覃左照照,右照照,終於從自己的右眼角處,找到了一條不仔細看就看不到的細紋。

“唉~”

他傷感地嘆息了一聲,“兒子們長大了,朕也真的要變成美老年了。”

田保急忙道:“陛下您正值盛年呢,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

按理說,像齊覃這樣日理萬機,一年到頭也沒幾天休息日的人,是很容易迅速衰老的。

但架不住人家有外掛呀。

沒錯,就是高級營養美容師王禦醫。

王禦醫跟在齊覃身邊二十多年了,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保養上了。

所以,不管齊覃內裏如何,單看表面,比起實際年齡,還是要小那麽一些的。

當然,像田保說的那樣,看起來三十出頭,絕對是誇張了。

齊覃“哼”了一聲,又摸了摸那根細紋,“你也不用說這話哄朕,朕就是真老了,那也是世間少有的。”

而後,他又想起來齊晟那越長和自己年輕時越像的一張臉,又是驕傲,又帶著些微妙的妒忌,自語道:“就算朕老得不好看了,這世上最好看的,也是朕的兒子。別人……哼!”

田保深深地低下了頭去。

他知道,自家主子,已經不需要別人來安慰了。

齊晟還不知道,自己親爹已經成功用美貌安撫了自己,還想著找人給親娘傳個話,讓親娘給親爹來一波兒來自顏粉的愛的沖擊呢。

他出了乾清宮後,在門口站了站,覺得是時候去給太後老祖母請個安了。

自從天子中毒案之後,老太後對一群兒孫就特別緊張。

天子特意交代了除大皇子和三皇子之外的幾個皇子,每過幾天,就要到壽康宮給太後請個安,陪太後說說話,安她老人家的心。

齊晟這些日子忙的厲害,已經有半個月沒去給老人家請安了,今日難得有空,就想著去壽康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