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們直接把我撕-票吧

“老大,筆墨紙硯都拿來了。”

獨眼興奮得拿著東西進來了,而且不用老大再吩咐,就自動自發地找了塊兒硬土坷垃,把斷了一截腿的桌子支平,並把拿來的東西都放了上去。

“現在就讓他寫?”

“寫?寫什麽寫?”齊述抗議道,“你們不把我的衣服還給我,我是不會寫的!”

“嘿,你小子是弄不清自己的處境吧?”

刀疤臉火了,上前一把抓住的衣領,把他揪了起來,“你要是不寫,老子就撕-票!”

齊述茫然,然後就非常虛心地請教,“什麽叫撕票?”

刀疤沒有說話,但他帶著獰笑抹脖子的動作,卻比任何語言更生動,更形象。

齊述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刀疤臉得意地問:“你怕不怕?”

“我怕。”齊述非常實誠。

“那就快寫!”刀疤臉隨手一甩,就把齊述甩到了那個搖搖欲墜的桌子上。

然後“嘩啦”一聲,桌子就被壓塌了。

所有人:“…………”

刀疤臉也沒想到有這出,當即就尷尬地脹紅了臉,轉頭去罵獨眼,“你他娘的弄的什麽桌子?”

獨眼不服,“本來就是張破桌子,你又不是沒看見。”

“嘿,你還敢回嘴?”刀疤臉舉著拳頭就要去教訓獨眼。

齊述在心裏默念:快打,快打,最好都打起來了。

可是,事情顯然不可能如他所願。

刀疤臉還沒有走到獨眼身前,就被老大一把攥住了拳頭,推回了原地。

“行了,咱們自己人,不要起哄。”

然後,他就吩咐獨眼,“去把他的衣裳拿過來,給他穿上。”

老大倒不是火眼金睛,看出來齊述摳門的本質。

而是他自認為對那些讀過幾本書的有錢人有些了解,知道他們臭毛病多,還很忌諱衣衫不整。

為了順利要到贖金,老大覺得,一身衣裳而已,不值什麽。

但獨眼顯然不這麽想。

“不是,老大,真要還給他呀?”獨眼不樂意地說,“那可是綢緞衣裳,還繡了花的。”

他不懂什麽蘇繡、杭繡,但卻知道綢緞是好東西,繡了花的衣裳更值錢。

老大臉色一沉,“還給他!你還想不想要贖金了?”

“對,”齊述在一邊附和,“你要是不把衣裳還給我,我……我堅貞不屈!”

眨巴眼問:“堅貞不屈是啥意思?”

刀疤臉正憋著一口氣沒處撒呢,一巴掌就拍在他後背上,罵道:“就你屁話多!”

獨眼沒辦法,為了要到贖金,只好把齊述的衣裳拿來了。

齊述掙紮著說:“快,給我解開呀。”

不然怎麽穿衣裳?

獨眼見自己拿過來了衣裳,他就這麽配合著要解開手寫信,忍不住沖老大豎起了大拇指,“還是老大有見識。”

老大沒搭理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解開。

獨眼上前替齊述把手腳都解開了,再回身收拾筆墨的時候,卻發現硯台早翻了,那一張粗紙也被墨水給染透了。

“誒,這……”

齊述可管不了那麽多,三下五除二地把衣裳穿好,這才大大地送了一口氣。

——這三十兩銀子,終於又穿到身上了。

老大瞥了獨眼一眼,說:“再去找一張紙,把灶房的燒火棍子拿過來,一樣寫字。”

“誒,對呀!”獨眼一拍腦袋,很快就準備好了東西。

老大對齊述道:”你的衣裳也還給你了,你快給你家裏人寫信,讓他們把贖金送來。要不然,我們就撕-票。”

聽見“撕-票”這倆字兒,齊述就想起來刀疤臉獰笑著抹脖子那一幕,下意識打了個寒噤。

老大對他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帶著十二分的誠懇說:“放心,是要你乖乖寫信要贖金,我們會保你平安無事的。”

齊述在小命和錢財之間權衡了片刻,覺得自己的小命還是值點錢的。

於是,他接過那根被削尖了的燒火棍,問道:“寫多少?”

這回,老大也犯難了。

只要想想,就能猜出來,能在天子腳下生存的綁匪,肯定是沒犯過什麽大案的。

他們平常多是靠耍無賴朝一些小商戶收保護費生活,那些有靠山的大商戶,他們根本不敢招惹。

有時候實在生意不景氣了,他們也會綁架一些家裏小有余財,卻沒有什麽厲害親戚的人家的孩子,勒索個幾十兩銀子。

這點兒銀子,在那些人的承受範圍之內,人家就當破財免災,也就給了。

但這回不一樣了,他們這回綁回來的這個,明顯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不多要點兒,太虧了。

而且,大戶人家,往往都有幾個權貴親戚。他們幹完了這票,肯定得出京躲個一年半載的。

如果不多要點兒,盤纏從哪兒來?

老大猶豫了片刻,伸出了一個巴掌,“五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