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朝堂上。

陳尚書顏閣老等人連連反駁,折子紛紛遞上去,有理有據有證,很快將那些不實的彈劾駁回去了。

一邊倒的態勢刹住了,雙方唾沫橫飛互不相讓,今早朝上,皇帝調原刑部左侍郎鄧淵至京兆府,出任京兆尹。

原來的京兆尹由於涉及替死囚一案,也就斬白鴨,被撤官去職,現在人還在大理寺蹲在。

蕭遲一聽就明了,皇帝這是要替太子洗刷關鍵的幾處汙點了。

“鄧淵,有關替死囚一事,你務必要徹查個清楚明白!”

“臣領旨!”

蕭遲垂眸。

皇帝隨即散朝,諸文武恭送,而後三三兩兩退出宣政殿。

蕭遲踱步而出,出了殿門,他看蕭遇步履匆匆繞往後方的紫宸殿方向去了,他收回視線,立在高高台基的漢白玉欄杆前。

有一個人踱步到他身側。

是蕭逸。

兩人相距兩臂遠,各自舉目向前眺望,片刻,蕭逸道:“替死囚一事,絕不能讓東宮洗脫。”

聲音不大,被獵獵的風吹散,剛好讓蕭遲聽見。

“還用你說?”

蕭遲輕嗤一聲。

雙方雖目前在默契合作,但絕對不是盟友,聯手是不可能聯手的,這麽簡單的事情他還需要蕭逸提醒嗎?

當然,蕭逸不是來提醒蕭遲的,他其實是來通通氣的,需知諸多彈劾中,這個是最重要的。

蕭遲也知,但知也不妨礙他不感冒。

淡淡說了一句,他轉身就走了。

蕭逸也轉身走人。

一東一西,各自離開,很快不見。

……

寧王府,外書房。

“陛下,昨日下晌才召見了鄧淵。”

下了朝,蕭遲就直接驅車回了府,葛賢蔣弘幾人也跟著一起,沒多久,段至誠段至信前後腳趕到。

加上裴月明,一行七八人正在閉門商議。

這議論的重點,就是這個鄧淵和替死囚案。

替死囚斬白鴨,犯的可是太.祖嚴訓,又當朝諫死了一個老禦史,涉不忠不孝不賢,這麽一個厲害汙點,確實決不能讓東宮洗脫。

只不過,段至信皺眉:“鄧淵乃當今心腹。”

地方有縣令州刺史,而這京兆尹,轄區為京畿之地,且參與朝政,還有若是審清案情可不經大理寺直接確判死刑的權利,位置重要,權力很大。

比如之前的那個替死囚一案,就是歸屬京兆府的。

在這個當口,皇帝特地把心腹調過來,調任之前,還特地召見過,為的是什麽,不言自喻。

替死囚案不是太子折騰出來的,他只是有門人涉及,是涉及而不是主持,皇帝這是吩咐鄧淵私下操作,把東宮屁股給擦幹凈。

這就很難辦了,人是皇帝的心腹,得的是密旨,有什麽方法能制止他呢?

葛賢沉吟一陣:“我們能不能先探一探這鄧淵的口風?看,能不能勸阻他。”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鄧淵外號“鐵判”,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哪怕他妻舅犯事,他也不留半點情面,二十年如一日。

這太子門人吧,是有真摻和過的,想撈出東宮,就得先他的罪名洗幹凈了。

原則對上密旨。

段至誠沉吟一陣:“那就試試吧。”

不怎麽看好,再怎麽剛正不阿,這原則是個人的,而忠君是大義。

葛賢自動請纓,這事就交給他,段至誠等人不適合去,太顯眼了。

“再查一查吧。”

盡力查一下鄧淵的生平交友家眷情況,如今這情況,能努力一分是一分。

蕭遲隨即招來馮慎吩咐下去。

葛賢匆匆去了。

回了戶部一趟,找了個公務借口,他當天就去了京兆府衙門。

傍晚回來,神色沉凝,結果很不理想。

“此人油鹽不進,態度強硬無分毫斡旋之地。”

通俗來講,就是脾氣又臭又硬,人家後面的主子還是皇帝,理直氣壯名正言順。

原則對上密旨,密旨完勝。

鐵判是倔,但他不蠢,甚至他的道理完全站得住腳。他很坦白告訴葛賢,讓對方不用再來,為臣者,當奉君命,忠君在前,個人原則自當退避一射之地。

他說得不對嗎?很對。這人行事還特坦蕩大方,段至誠使人私下調了吏部刑部卷宗翻查,又反復探問,為官二十載,鄧淵是真的嚴於律己,連小把柄也沒拿到一個。

這人還死倔死倔的,葛賢說得一點不錯,油鹽不進。

這就卡住了。

鄧淵辦事還特別有效率,上任第一天就調出替死囚案開始徹查,第二天,就準確摸到太子門人涉及的關竅。

目前,他已經將涉案證據全部都收攏在手裏了,一絲不差,就連段至誠特地隱下的伏筆也被扒了一個幹幹凈凈,只要結案上奏時一抹,就沒這事了。

簡直束手無策。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東宮順利洗涮幹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