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車子在距離李宅幾十米的地方停到路邊,馮景覓推開車門,腳踩著綠色的草坪下車。

岑旭端坐著,拿眼睛看她。

“能不能幫我把用過的濕巾扔了?”

馮景覓頓住,扭身看向他,“收服務費。”

岑旭一笑,“怎麽個計費方法?”

馮景覓又用像上次輕浮的語氣說:“一萬。”

岑旭往她身上掃了一眼,視線從她腳底的綠草地一路往上,停留在嫣紅的嘴唇上。

“我不是送了你一個億。”

馮景覓微愣,“什麽?”

岑旭笑笑,“那天不是送了你一個億。”

“什麽一個億?”

馮景覓擰起眉頭。

在她注視下,岑旭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合上筆記本電腦,支著下巴故作深沉,“好好想想,李若青母親生日那晚,走廊角落裏。”

說罷他又勾唇笑了笑,對司機說:“開車。”

然後欠身子拉上馮景覓跟前的車門。

在她不解又無語的神情中,黑色的加長房車絕塵而去。

馮景覓站在草坪上,擰著眉。

等身上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微微冒汗的時候,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他什麽意思。

她咬了咬牙,在心裏狠狠問候他。

***

一場中午應酬到下午三點,岑旭讓司機送她回家,潛台詞就是給她放半天假休息。

她喝了酒品質不好,而且嗜睡,就算去公司也做不成事,能不耽誤事就已經萬事大吉。

家裏白天除了老爺子,都有工作要忙,老爺子最近喜歡釣魚,經常讓司機開著車,到東坡垂釣。

所以現在家裏除了傭人,就只有她在。

馮景覓回到臥室趕緊洗了個澡,去掉滿身的煙酒味,收拾妥當,天色暗淡下來。

拿起手機突然看到未接電話,還是岑旭的。

馮景覓猶豫了一陣,撥過去。

那邊很快接聽,“午睡了?”

“沒有。”

他的呼吸聲很好聽,噴灑在手機聽筒上,沉穩有力,“嗯。”

“打電話有事?”

馮景覓問了一句好像讓岑旭有些下不來台的問題,因為緊接著,他就說:“沒事,剛才不小心按錯。”

“那我掛了。”

“你掛吧,我在忙。”

???

馮景覓不知道用什麽詞語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傍晚時分李若青才到家,馮景覓正坐在皮質沙發上,小口小口喝著阿姨現磨的咖啡。

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玄幻鞋櫃打開又關上,車鑰匙上珠子碰撞,不斷脆響。

馮景覓扭過頭,看了一眼。

李若青的臉色,就跟阿姨剛從鮮花市場買來的,粉色百合的葉子一樣綠。

她丟下包,走到馮景覓跟前,看不慣馮景覓這麽愜意的樣子,一把奪過馮景覓手中純白瓷的咖啡杯。

深褐色的液體濺出來。

滴在草綠色的餐巾布上。

馮景覓指尖上,嘴角,也都有咖啡漬。

她擡起眼,看著憤怒的大小姐,巧笑嫣兮:“誰惹你生氣了?”

李若青說:“跟我來書房,我有話跟你講。”

馮景覓擡手,抽了兩張餐巾紙,慢條斯理擦著手,擦拭嘴角,眼眸輕輕眨了眨,臉上笑著,語氣淡漠:“什麽事,就在這說吧。”

“在這說不方便,去書房說。”

“不去,”馮景覓嘆了口氣,用欠欠兒的語氣故意刺激她,“你這麽暴躁,我怕你害我。”

馮景覓這話說的很狡黠,李若青覺得這次從國外回來,馮景覓別的本事沒見長,倒是越來越流氓了。

說話做事流裏流氣,很氣人。

偏偏李若青學不會她那套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姿態。

馮景覓也不跟她裝糊塗,直截了當就說:“你是為了我今天坐岑總車的事兒跟我生氣?”

她沉吟幾秒,“這不怪我,是岑總的安排。人家是老板我是員工,也只有聽話的份兒……要不然你以後每月給我發工資,我一定對你唯命是從。”

李若青深吸了口氣,神色不愉的看著馮景覓。

她沉默了會兒,偏開頭,對阿姨說:“阿姨,我跟覓覓有工作要談,你先出去。”

阿姨放下手裏的百合花,放下剪刀,擦了擦手,起身離開。

等客廳只有兩個人,安靜下來。

歐式復古的鐘表掛在客廳墻壁上,滴答滴答,不斷敲擊著耳膜。

說起來,這個鐘表歷史悠久,還是老爺子八十大壽的時候,岑旭托人從瑞士拍來的,明朝的掛鐘,在海外遊蕩了不少年,岑旭托關系才拍到手,知道老爺子的愛好,轉贈給老爺子。

馮景覓那個時候跟岑旭還不熟,也就從長輩們還有李若青口中聽聞過這個名字,那時對“岑旭”兩個字沒什麽特殊印象,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有那麽深的交集。

當然馮景覓更不懂的就是,李若青既然對岑旭有意思,怎麽不先下手為強,畢竟他們大學的時候就是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