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蹊蹺傷痕(第2/4頁)

可逮著機會了,陳小六勸周祈:“老大,謝少卿對你這般好,你就定下來吧。一看謝少卿就是那等死心眼兒的正經人,你把人家吃幹凈了,過後兒又不給人個名分,關鍵你又還不撒手,總吊著人家,這未免也太——太渣了些。”

周祈擡起眼來:“六兒,你知道得太多了……就不怕我在這兒把你滅了口?”

陳小六頗識時務地閉上嘴,女魔王!壞人渣!還不興人說了……

周祈四處看看,剛才那處許是因為他們在那裏站的時間長,又有掙紮,所以看得清,只是走過的話,這草痕實在不好辨認。

尋不到痕跡,周祈只能往林子深處找找試試,又不免悻悻,吃幹凈,吃幹凈……我最多算舔了舔碗邊兒!味兒還沒嘗著呢。

又走了三十步遠,陳小六和枉擔了虛名的周魔王同時停住腳,前面不遠處動過土!

長七八尺、寬三四尺的一片兒,土拍得平平整整的,這人甚至還用鍬在旁邊鏟了點草皮鋪在上面。這若是下一場雨,草長起來,真是什麽也看不出來了。

周祈用手刨土,陳小六問:“我去寺裏借把鍬鏟來吧?”

“不用,土松。”

陳小六蹲下與她一塊刨。

屍體埋得不深,最先露出來的是頭,光頭,一張頗俊秀的臉,是定慧。

陳小六很是驚異,周祈卻沒什麽驚訝之色。

把屍體從土裏扒出來,周祈仔細驗看。這定慧和尚系被勒縊而死,但傷痕與常見的環形索溝不同,其頸前一道寬七八分、長三四寸的勒痕,外皮無出血之處,但摸一摸,喉頭軟骨已經折了,這兇器當是棍棒類。

陳小六亦湊過來細看:“棍棒?這是折了樹幹當兇器?”

周祈微皺眉搖搖頭:“不會是樹幹樹枝,樹皮粗糙,若是樹幹,皮膚會有擦破出血的地方。”

周祈又查屍身其他地方,其腋下及雙腳脖有抓握痕,其余地方未見傷痕。周祈領著陳小六又在四周找了找,沒有旁的動土之處。

回頭看看林子外不很遠處屋宇台閣的檐角,周祈吩咐陳小六:“你去寺門外牽馬,悄悄回城找謝少卿,把此間事與他說,讓他帶吳仵作,再多帶幾個功夫好些的差捕來。讓他們莫進莊子,莫走大路,把馬藏好,直接從林子中過來這裏。”

陳小六領命而去。

怕有林子裏的獸類壞了定慧屍首,周祈又把他埋上,拍拍手上的土,在林中往西朝著那屋宇台閣走去。

走到臨近後門的地方,周祈看看門外的高台,又折回來,跳上樹,看著那掩埋屍體的黃土和草皮出神。

這裏離城不過八·九裏路,大理寺所在的義寧坊本就在城西北的開遠門邊上,故而謝庸等來得極快。

定慧的屍首再次被扒出來。

吳懷仁抹一把在林間走路走出來的汗,仔細驗看。他與周祈結論相同,這定慧是被人壓勒喉頭而死,兇器是棍棒。兇手有幫兇,兩人擡著移屍至此。又據其血墜和漸緩的屍僵推測,定慧大約死了兩晝夜了,那就是十五日頭午。

“這棍棒,不會是樹枝,不然該有出血小點和刮擦破皮;也不會是和尚禪杖,禪杖粗,怎麽也得一寸多寬;農人的鋤頭把、鍬把等,也比這個要粗得多。這般粗細,這般光滑,又這般堅韌能勒死人的——” 周祈看向西面那比民居高出不少的台閣飛檐。

謝庸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拂塵柄?”

周祈點頭:“那就是瑞清觀。與凈明寺一樣,後面就是林子,從這裏可以走過去,大約有一裏路遠近。”

“瑞清觀與凈明寺有嫌隙,定慧來了,搶了觀裏不少香火。十五晨間,和尚道士到王十二家送供果兒碰在了一起,道士或許看到或聽到了什麽,知道了商氏與定慧之約,甚或幹脆尾隨。”

周祈又道:“單論嫌疑,其實還是王十二嫌疑更大,他又人高馬大,殺定慧這樣身長七尺又不胖的人,還是容易的,但他若拋屍,自家扛著就好,沒必要讓幫手與他一起擡。”

“說到幫手,一塊做殺人這種勾當,得是關系極親近的,比如家裏人,但王家單傳,他雖名十二,其實是二,老大又早就夭折了。在外人中找‘過命’交情的,恐怕不容易。再說,他不行,其妻與和尚有首尾這種事,他怕是也嫌丟人,不願與外人說。”

“最重要的,他若不報官,我們根本不會來查,他只要以其妻與人私奔搪塞過其嶽家就好——這借種之法就是其嶽母說的,故而想來也能搪塞過去。”

“自然,這定慧風流成性,也或許是因旁的風流債惹禍上身,那就只能等我們把現下懷疑的這些都排除掉,再慢慢去尋了。道士為了香火殺人,這緣由雖然勉強了些,但再加上這兇器形狀,他們師徒又天然是一夥兒,不缺幫手——我押就是這般道士幹的。”周祈說著說著,露出賭徒本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