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三個弟子(第2/2頁)

謝庸點頭:“聽名字便知道劇毒無比了。這東西,道長多久取一次毒?”

“每兩月取毒一次。”

“然後煉成丹藥嗎?”

清仁看一眼謝庸:“想不到貴人對我等武人的事知道得這般清楚。”

崔熠插口向清仁求證:“聽說還有一種練功之法,先是讓毒性小的蛇蟲咬傷,然後練化了,等這種蛇蟲奈何不得他的,再換毒性更大的一種……”

清仁看看崔熠,半晌道:“貴人怕是從傳奇上看到的這方法吧?”

崔熠斜一眼周祈,點點頭。

周祈一臉的“你說什麽”“我不知道”“與我沒關系”。

謝庸微笑:“我等對此著實好奇,不知道道長可否送我等一顆丹藥?”

雖知他要丹藥何用,但前面相談還算融洽,到底沒有相駁,清仁從腰間荷包中取出一個三寸高的瓷瓶來,又取了一張紙,把倒出的一粒小小的黑色丹藥用紙包了遞給謝庸,“小心些,莫要沾了血,不然神仙也救不得。”

謝庸接了,“道長這瓶中是多少顆丸藥?可有準數?”

“約莫三四十顆。”

“瓶子從不離身?”

“從不離身。”

謝庸點頭,再次道謝,與崔熠、周祈一起出來。

周祈問:“去見清德?還是先回去試試這丹藥?”

“去見清德吧。”謝庸道。

清德比清仁和氣得多,肚子微腆,一雙戴著白玉玦和碧玉指環的富貴手放在越窯青瓷盞上,對謝庸的話有問必答,但言辭之間多指向清仁。

“清仁師兄自恃功夫高強,平時不大把師父放在眼裏,總提從前與師父一塊吃苦受累的事,以觀裏肱股自居,好像合該他做觀主一樣。”

“清仁師兄弄毒物練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天在他院子裏神神鬼鬼的,還有他那幾個弟子……呵,當人不知道嗎?”

“不瞞幾位貴人說,家師前陣子曾微露讓我接位之意。貴人們也看到了,清仁師兄性子粗,又不大愛管觀裏的事,清虛師弟則年輕……許就是因此,師父才招來殺身之禍吧?”清德嘆一口氣。

“聽說令師精於刀法、拳腳,清仁道長研習的卻是毒功,這著實讓人有些詫異。”謝庸道。

“他們的功法不是一個路數。”清德笑道,“敝師兄的功夫不是跟家師學的。倒是清虛師弟是師父手把手教起來的。”

謝庸點頭:“清仁道長還擅長什麽?輕身功夫如何?”

清德笑著看謝庸:“師兄這樣醉心武學的人,輕身功夫自然是不錯的。”

“道長你呢?”謝庸微笑問道。

清德擺手:“我不行,我是師兄弟裏最差的。”說著伸出自己幾乎沒什麽繭子的手來。

……

從清德處出來,三人一鼓作氣去找清虛,清虛卻未在其院中,許是帶人去收拾靈堂了。

“既如此,我去逮只老鼠來試藥?”周祈問。

雖許多毒物中毒症狀相似,但總要試一試,萬一發現這蛇毒與玄真所中之毒有差別呢?

崔熠贊她:“到底是我們阿周!老鼠這樣的東西,說捉便捉。”

周祈輕輕嗤笑,小崔膏粱子弟,最見不得這個,老鼠有什麽可怕的?

“可是,阿周啊,你這樣英勇,日後與郎君在一處,想借著鼠蟲與郎君撒個嬌都不行。”

周祈不自覺地看一眼謝庸,一句“郎君向我撒嬌也行”在喉嚨轉一圈,又憋了回去。

周祈輕咳一聲:“我走了,捉老鼠去了。”

謝庸看著周祈背影,嘴微微抿起。

周祈伏在後園假山石後,老鼠沒捉到,卻聽到了人家說話兒。

“我本是南邊人,家鄉發大水,跟我阿娘阿耶逃難到了長安。先是阿耶病死了,後是阿娘,我便成了長安城中的乞索兒。師父拴在一座道觀門前的馬開了韁繩,我幫忙牽住,本只指望能討得一個半個的餅,想不到師父動了善心,把我帶了回來。”

“那時候觀裏只有師父、大師兄,二師兄三個人。道觀也沒如今這麽大,從前燒焦的狐狸祠還沒清理完,留下些碎磚破瓦。師父帶了我回來,不久又買了劉四他們這些仆役,後來觀裏又陸陸續續來了些雲遊道士,師兄們也收了弟子,才有了如今的樣子。”

“早年的時候,師父脾氣還急躁些,這幾年好了很多,對我也越發地好,師父是真心把我當弟子看……”清虛哽咽一聲。

清虛絮絮地說著舊事,旁邊坐著的陶綏只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