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的時候,義兄還在上學堂,三五不時就帶些話本回來,郡主姐姐是從來不喜歡這些的,只要發現了,準要告訴給王妃,然後讓義兄好一頓挨罵。義兄倒是學著聰明,每回都把話本塞給柳安安,說她是義女,王妃不會打她。

王妃也的確不會打她。只是告訴她,這些話本裏寫的都是真的,要少看。柳安安答應的時候,已經看了許多了。

而其中她最喜歡的,莫過於江湖遊俠啊,行俠仗義的話本。裏面說,作奸犯科之徒,總有一張浸了迷|藥的帕子,想迷倒誰就迷倒誰。

柳安安醒過來的時候,心中感慨,原來義母說的是真的,話本裏的都不是騙人的。世間真的有一張浸了迷|藥的帕子,她被迷暈了。

去河邊洗手的時候,還是正午的模樣,這會兒她嘴裏咬著疊好的帕子,頭朝下似乎是被人抗在肩膀上,一路顛簸中,她眼睛裏都要冒金星,只勉強努力擡頭看了眼,太陽已經快要西斜。

頭好痛。

柳安安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能在暴君的身邊擄走她的人,定然是暴君的敵人。而且這人,必然是技藝超凡。

她一個大活人,就這麽輕輕松松被擄走了,她要是敢發出一點聲音,怕不是要被這人直接抹了脖子。

死可以,但是她只想過死在褚余的手裏,死在別人手裏,她怎麽能不甘心。

柳安安決定識時務一點,生怕嘴裏咬著的帕子掉了,一口糯米小牙咬得緊緊地,偶爾擡頭瞄一眼,晃得東倒西歪的背後,兩側的痕跡。

心中默默記了沒一會兒,她痛苦地閉上眼。

什麽都記不住!

完了,死在外面,連個回去的路都記不住,做鬼以後難道要當一個漂泊流浪的孤魂野鬼嗎。

絕望柳安安被放下來的時候,一動不動,宛若死魚。

“老大,我找到暴君了!”

扛了柳安安一路的男人體力十足。從正午扛著一個少女,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放下人來還精神抖擻,嘴巴叭叭叭。

柳安安隨意睜開眼。

密林,潮濕,黑壓壓的,陽光都被攔在了外面,留下來的就是陰森。

很符合殺|人拋|屍的現場。

殺|人拋|屍現場還有幾個黑衣男人。背著弓箭的、提著長刀的,黑色布蒙著面,一看就是賊人。

想必是那些在扶柳堤下手沒有得逞的刺客吧。

想不通,刺殺暴君就刺殺暴君,為什麽辛辛苦苦把她一個不入流的小人物綁了來。

還真有人替她問出這話。

“這個丫頭怎麽回事?”

穿著一身有別於其他人黑衣的瘦高男人,大馬金刀坐在那兒擦著長刀,看見被扔在地上的小姑娘,起身過來用長刀的刀鞘戳了戳柳安安後腰,疼得她嘶了口氣,不敢醒過來,繼續裝昏迷。

“遇上暴君不取了他的狗命,你大老遠弄來一個小丫頭?”首領似乎也很不能理解,口吻充滿了惱火,“難道是暴君的女兒?!你覺著能威脅到那個沒有心的男人?”

柳安安心中默默附和。

她不是暴君的女兒,但是名義上來說,現在也是暴君的妾,算是他的女人……但是,想要用她來威脅暴君,不是她妄自菲薄,實在是,根本無法想象暴君會為了她來涉險。

他不親自動手殺人,或許是他的仁慈,但是她被人綁走殺了,他可能也就是讓楊恩成再找一個乖巧的,在身邊伺候吧。

“不是,老大,事出有因啊!而且她是暴君的女人!”

那個高壯的男人趕緊解釋。

“我一個人去了一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痕跡。但是那個暴君賊得很,身邊好幾個侍衛都圍著,根本不能靠近。就這個丫頭落了單,我想著,空手而返總不行,好歹也要帶回來了個什麽吧。”

“咱們之前不是也得到消息,說是暴君身邊帶了一個女人嗎,說是他的小妾,寵愛有加,走哪兒都帶著,時時刻刻都服侍在身邊。暴君之前身邊連個雌蚊子都沒有,他身邊能容得下的女人,肯定不一般。”

“他的妾,定然是讓他心中喜歡的,而且老大你想啊,這女人睡得久了,肚子裏要是揣了個娃娃也說不定。那暴君就算不來救他女人,總要救他娃兒吧!”

高壯的男人還挺沾沾自喜,覺著他計劃周密。

這群黑衣人的首領皮笑肉不笑用長刀刀鞘拍了拍他的臉。

“你想得還挺多啊。”

忍無可忍,瘦高的首領有些暴躁。

“你抓她幹嘛!你就算是沖上去決一死戰,還能弄死幾個侍衛,我們下手的機會還大一點!你綁個小女人回來!綁她能幹嘛!她在那個暴君身邊還是個負擔,而且她留在暴君身邊誰都不知道她還能活幾天,你綁一個將死之人回來,你還想要我誇你嗎!”

首領長刀刀鞘又拍在柳安安的後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