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柳安安扣著茶杯,愣愣地。

柳安安只覺她沒睡醒。不然怎麽會夢見堂堂鎮南王府的王爺,將一個不得了的大計,托付在她一個混吃等死的後宅小女子身上?

柳安安小心翼翼起身,絞著袖子邊緣,低著頭聲音都細細地:“王爺,我沒睡醒,頭疼得都有幻聽了。我先回去睡一覺。”

褚帷只覺小姑娘稀裏糊塗的模樣,又可憐又可愛,有些好笑。

“安妹妹,為兄的話無論何時都可以重復給你聽。是真的。”

是真的!

柳安安嚇得搖頭搖地都殘影了。

“不不不不不不,我,我不敢。”

柳安安嚇得小臉煞白。

她是真的不敢。

專講京城小事的話本裏提到過,在暴君登基之後,還有人給暴君身邊送過女子。可暴君似乎是個,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之人。那送進去的女子,大半都橫著擡了出來。

讓她去在暴君身邊做一個細作,還是以妃子的身份,怕是給她一百條命,也撐不到過年啊!

褚帷略有猶豫。

此計,全是他的謀士所想。

謀士偶然間相遇柳安安,驚鴻一瞥,就心生此計。

柳安安相貌生得格外嬌美,笑唇憨憨,無辜而清澈。此等容貌若是作為武器,定然能成為一大制勝法寶。

褚帷多有想法。

若是當真把這個養妹送出去,他心有不甘。

可是……送出去之後,說不定等待他的,就是另一番的造化了。

養妹固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固然令他心中不舍,也抵不過他心中所求。

“這也是父王的遺願。”

褚帷敲擊長案,長案上,還是老藩王時期習慣的擺法,左邊的堆冊,右邊熏爐。紅翅木的筆架上,還有柳安安幼時留下的小痕跡。

柳安安起身往外退的動作一頓。眸子眨了眨,垂眸不說話了。

“你也知道,父王還在時,先帝對我等藩王早就有些動作,全靠著父王多年戰功赫赫,守衛南地有功,才讓先帝對我鎮南王府稍有留情。只現在的這位新君,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安妹妹,這是父王的一生心血。他那麽疼愛你,你不會對父王的遺願都置之不理吧?”

“如果沒有你,為兄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新帝暴戾,怕是頃刻間就會讓我鎮南王府不復存在。安妹妹,為兄如今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柳安安沉默不語。

這裏是她生長了十五年的鎮南王府。義父對她很好,從小就寵著她。義母雖然嚴厲些,可一直教她規矩,都是為了她好。郡主姐姐與她姊妹玩鬧,多年來姐妹情分不是外人可比的。

就連小王爺,因為是兄長,雖然不是很親近,但是她還記得,這兩年他送來的,幾乎堆滿一個耳房的禮物。

他也是記掛著她這個妹妹的。

那些年,她過得很快樂。

她真的怕死。怕前腳走到暴君身邊,後腳就被掐斷脖子。

好害怕。

可是……

鎮南王府是她的家。

她的家人這麽信任她,將此等重要的事情托付給她。

柳安安想了一下自己答應的後果。

渾身是血的她曝屍荒野,還是腦袋被摘下來當擺件?或者索性五馬分屍了?

柳安安只恨自己素來愛想,想什麽都宛若現實,真的嚇得她渾身打哆嗦,眼淚都忍不住了。

“……好。”柳安安牙齒碰著牙齒,哆哆嗦嗦地答應了。

王府養育她十五年,她也要庇護王府的大家。

剛答應下來,柳安安淚珠兒也跟著滾了下來。

她哪裏是答應了去做細作,分明是答應了去送死。

*

通向通州府的路寬敞平整,兩匹棗紅色高頭大馬並排噠噠噠,馬車前案跟著車夫並排坐的青裙丫鬟撩起一點帷布,低語:“姑娘,快到了,您醒醒。”

足有五尺寬的馬車廂內,柔軟的棉墊上側臥著一少女,閉著眸呼吸輕盈。

柳安安睡得不沉,稍有動靜就睜了眼,她攬著身上薄薄一層絨被起身,腮邊睡出了半邊的紅印。

剛醒來,她睡意朦朧,眸子裏還瀲灩著水波淺淺,縱眼神沒有聚焦,懶懶靠著方枕發呆,也不掩其灼然桃花顏的傾城之色。

這個丫鬟是臨出府時新撥給柳安安的,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著柳姑娘,這一路跟著伺候也有七八天的光景,但這丫鬟還沒有習慣新主子的柳貌,又一時看呆了。

虧著之前柳安安身邊的丫鬟都留在了府中,此次才有她近距離服侍柳姑娘的機會。原來鎮南王府中,所有人都說若論容貌,當屬柳姑娘,以往她未曾去過後院見過柳姑娘,一直以為傳言有所誇大,如今看來還是真的。

也許就是因為柳姑娘相貌傾城,才會在這一次被小王爺選中,送來通州府去服侍大人物。

這麽一想,丫鬟看柳安安的眼神,不自覺多了一份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