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梁遠澤來得非常快,比警察還要快。他把何妍從車裏抱出來,用自己的西裝外套裹住了,小心地抱到自己的車上。何妍一直在發抖,梁遠澤只能緊緊地抱著她,唇貼在她的耳邊上安撫她:沒事了,妍妍,沒事了,有我在,警察馬上就到,等他們來了我就帶你去醫院。

警車很快就到了,閃光燈不停地閃著,然後他們把那個幹瘦男人的屍體從何妍的車裏搬出來,用裹屍袋裝了運走。有位女警察過來看何妍的情況,試圖進一步詢問案情,梁遠澤壓抑著怒意,克制地說道:我女朋友受了很嚴重的傷害,她需要去醫院治療。

那位女警官很通情達理,立刻叫人過來送何妍去醫院,並允許梁遠澤陪在她的身邊。何妍身體漸漸鎮定下來,嗓音卻嘶啞得厲害,她有點神經質地不停囑咐梁遠澤:別叫我爸媽知道,別叫他們知道。

梁遠澤眼圈紅得比何妍還要厲害,緊緊攥著她的手,溫聲應她:放心,不會叫他們知道,妍妍你別怕,有我在。

何妍的靈魂和精力仿佛都已經在剛才那場生死搏鬥中耗盡了,只剩下了一個軀殼順從地聽從著他們的安排,去做身體檢查,去驗傷,去做治療,甚至去接受女警官的問詢。她只有在面對梁遠澤的時候,眼神稍稍才會稍稍活泛,喃喃地問他:遠澤,我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

梁遠澤緊緊地抱著她,堅定地告訴她:只是一場噩夢,很快就會過去。

他從來不會騙她,事情果然一天天好轉,他每一次來看她都能帶來一個好消息,在第十五天的時候,他回來告訴她:逃跑的那個叫‘節哥’的人被抓住了,他們三個都是罪大惡極的在逃通緝犯,身上都有人命,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你沒事,妍妍,你不會有事。

她先是愣怔,然後才是失聲痛哭,壓在心頭的那無形的恐懼終於找了可以宣泄的出口,我害怕,遠澤,我真的很害怕,我怕那個人會回來報復,你沒看到當時他看我的眼神,他一定會殺了我。

梁遠澤依舊是緊抱著她,用緩慢而堅定的聲音告訴她:不會的,他再也不能出來傷害你了,他會被判死刑,律師說他絕對逃不過死刑。別怕,妍妍,我會一直陪著你,等這件事了結了,我們就結婚,我們換套大房子,生兩個孩子,再養一條狗和一只貓,叫家裏一直熱熱鬧鬧的!

何妍目光落到空處,怔怔地發呆,眼前一點點的展現出他給她描繪的情景。

別害怕,妍妍,時間會抹平一切,慢慢的,總把那個噩夢忘記的。梁遠澤輕聲說道。

四年後,南昭市。

南昭市環山繞水,自古就是出了名的風景秀麗之地,何妍父母本不打算臨老再背井離鄉,可實在是喜歡這裏的環境,再加上何妍隨著丈夫落戶這裏,一咬牙幹脆就賣了老家的房子,隨著女兒搬到了南昭。

房子就買在何妍現在住的小區對面,隔著一條不寬的馬路,走過去連十分鐘都用不到,連梁遠澤都忍不住取笑她:這娘家近了,跑著是方便,不過就是怕你不耐煩被爸媽管,過不幾天就要向我抱怨。

何妍斜睨他一眼,腳蜷進沙發裏,手上不緊不慢地翻著雜志,故意拉長了聲音撒嬌:老公,人家這個月工資又花光了,美容卡都沒錢辦了。

梁遠澤笑得無奈:老婆大人,為夫工資卡都在你手上,花錢還用向我要嗎?

招呼還是要打一聲的。她翹著嘴角笑,又伸直腿用腳尖去踢梁遠澤:哎?遠澤,咱們什麽時候去醫院做身體檢查?人家說男方也要檢查一下才好,雙方狀態都好,寶寶才會健壯!

他們已結婚兩年,在度過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的新婚期後,正準備要一個寶寶。

我身體有沒有問題??梁遠澤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腳,不輕不重地揉弄著,身體卻湊過去,**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嗎?

何妍吃吃地笑,輕輕地踹他,一邊去,你要是不去醫院,我也不去!

梁遠澤一向對她言聽計從,沒兩天就跟著她去醫院做了檢查,夫妻兩個狀態都很不錯,醫生只給何妍開了些備孕期間服用的維生素片。兩個人從醫院出來已近中午,在外面簡單吃過午飯,梁遠澤直接開車去了公司,何妍卻是先在購物中心逛了一圈,這才不急不忙地開車回學校。

她就職的學校不大,剛剛升級成大學,努著勁又組了幾個學院出來,一時卻沒那麽多辦公樓,於是就把幾個學院的教職人員一股腦地都塞進了一座樓裏。何妍像往常一樣把車停在院辦樓後的樹蔭下,下車時正巧有輛黑色越野車從外開進來,緊貼著她的車泊下了。

這輛車很陌生,不像是學校老師的,何妍腳步不禁慢了一慢,多看了兩眼。

車門被打開,車內跨出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襯衣牛仔褲的打扮,身材修長高挑,看樣子像是很瘦削,可何妍是個經常泡健身房的人,知道這樣的體型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男人看著雖瘦,衣服下卻極可能藏著一身結實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