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第3/4頁)

趙王沉默半晌,忽地輕聲說道:“偏生她還那樣傻,明知他的目的,卻還要留在他的身邊。”

我一怔,問:“你是說江氏?”

趙王擡眼看我,問我道:“你恨不恨她?”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對於這麽一個不圖名不圖利只知道低頭幹活的好同志,我向來只有佩服之情啊。

趙王卻是扯著嘴角自嘲地笑笑,“我卻恨,恨她對我奉到她面前的感情不屑一顧,卻要去追一份明明無望的感情。”

他看著我,忽地問道:“你可知道那年馬鞍下的鋼針是誰放的?”

那年江氏因為那鋼針而落馬,摔得身上幾處骨折,借了那個機會,趙王才能留守盛都,才會有了後面的宛江之事……我沒有答話,他既然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那就說明十有八九不是他放的了。

趙王苦澀地笑了笑,說道:“是她,想不到吧,是她自己。不管我多恨她,我都對她下不了這樣的狠手。她為了逼我向皇上出手,也為了叫我以後能對她放手,將自己摔成了那般模樣。”

我聽得驚住了,這都是一幫什麽人啊?非但個個嘴裏沒有真話,還都這樣心狠手辣,對自己也能下得那樣的狠手。

我忽地想起了宛江上齊晟知道是趙王暗算他時的神情,他眼中的痛苦之色濃厚而又無奈……當時的他,是不是已經看透了這一切?

趙王沉默片刻,低聲說道:“皇嫂,自從那年落水後,你就全變了一個人。可就是現在的你,才會叫他喜歡。因為你不是我們這種人,不論你表現的怎麽張牙舞爪,說多少狠話,辦多少自認為心狠手辣的事情,你都和我們不一樣。你手上沒有沾血,也不會兩句話不對就會要人性命。我們從小便在這樣的壞境中長大,從根上就已經是爛透了的。可你不同,你內裏是明亮幹燥的,是我們這些人做夢都要向往的。所以……”他靜靜地看著我,“皇上那裏不會害你,不管以後形勢如何,只要你肯站在他的身邊,他都會拉住你的手,他才是你真正的依仗。”

聽他說出這樣文藝的話來,我心中明明想笑,面上卻是一片淡然,只輕聲問道:“當我和他的利益起了沖突的時候,當他要把整個張家都連根拔起的時候,他還會是我的依仗嗎?他還能護得住我嗎?”

趙王嘆了口氣,答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護住護不住之說,只有想不想護。再懦弱無能的丈夫,只要他想,也能在刀斧劈過來的時候把妻子掩於身後,只是看他把什麽看得更重罷了,除此之外都是借口。”

我有些怔怔地,好半天才能回過神來,問他道:“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趙王笑了,答道:“這就看出我其實也是個很卑鄙的人,因為我想著皇嫂能和皇上恩愛,想著叫江氏也體會一下自己的心被人棄之如敝帚的感覺,叫她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愛的那個人全心全意地愛上別人。”

我睜大了眼睛瞅他半天,也沒能從他的神色中看出點端倪來,最後只能放棄。

趙王爽朗地笑了,說道:“皇嫂,我就說你以後少動腦子,別的且不說,就說我剛才說的話中,你可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看他笑得如此賤皮,我是真想給他臉上來一腳啊。老子這叫大智若愚好不好?

他見我不說話,又笑著繼續道:“連這你都分辨不出,你又如何知道他們誰在對你說真話,誰在對你說假話?”

那邊寫意已經端著茶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傾身逼近了趙王,低聲問道:“當江氏還是你媳婦的時候,齊晟有沒有給你戴過綠帽子?”

趙王的身子就僵了僵。

我不等他反應,湊到了他耳朵邊上,故意將聲線逼得低啞曖昧,“那你想不想報復他一下,也送他一頂戴戴。”

眼角余光處就瞥到寫意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抖。

趙王卻是火燒屁股般,“噌”地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腳也不拐了,利索地往遠處連躥了幾步才停下來,顫聲道:“皇嫂,開這玩笑可是會要人命的。”

看看,雖然比謀略,比心機,比狠辣,或許我不是他們對手,好歹我還是有一樣可以拿出手去的,我臉皮比他們都厚啊!

我終於心裏平衡了,沖著趙王招了

招手,示意他近處來喝茶。

趙王忙面上帶著驚恐的表情,眼中卻閃著溫暖的笑意,擺了擺手,說道:“不了,臣弟還得去給皇祖母請安,就省了皇嫂這杯茶吧。”

說完,竟又拐著腳走了。

待他走上抄手遊廊,我忽地高聲叫道:“錯了,錯了。”

趙王回頭疑惑地看我,我指了指自己的腳,又指他的,壓低聲音喊道:“拐錯了,剛才是那一只!”

趙王低頭找了半天感覺,最後終於換了另一只腳,繼續拐著出去了。